第四日朝议。
依常例,众卿大夫分班序列,聚在侧殿议事。
新天子人选一事讨论了整整三天,今日已然拖无可拖,无论如何都要有所定论。
经过第一日的模棱另可,到第二日的真相大白,再到第三天的众望所归,朝中众臣大多已无异议。而唯一的变数便是虢公长父,只有他强烈反对拥立太子静,也不知其还要唱反调到何时?
朝议开始,周公御说直奔主题。
老太师道:“众卿大夫,周天子驾崩已近一月,普天同哀。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今有太子于东宫,自当奉天承运,即位登基称王。此时,诸位可否还有异议?”
召公虎率先出班:“孤附议,愿听太师安排!”
卫伯和看这态势,周、召二公已然不想浪费时间,打算让三公九卿依次表明态度。这倒是个不错的策略。
见太傅虢公迟迟没有动静,卫伯和身为百官之长,肃然出班启奏道:“太子乃故天子之嫡长,依大周宗法,‘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祖宗之成规也,卫和附议!”
见太师、太保、太宰态度一致,于是大司马程伯休父、大宗伯王孙赐、少师显父、少保皇父、少傅仍叔也都先后出班表态,愿辅佐太子以承继大统。
已有二公六卿表态,除去暂缺的大司寇和大司空二卿,九卿之中只剩下大司徒虞公尚未发言,自然成了众人目光所向。
卫伯和知道虞公余臣向来与虢公长父同个鼻孔出气,昨日朝议他始终沉默不语,且听闻他昨夜在太傅府盘桓到深夜,不知这二人又要耍什么鬼蜮伎俩。
虞公余臣拖着笨重的躯壳,徐徐出列,深施一礼。
道:“诸位所言极是,自当由太子继位为周王!余臣附议。”
话音刚落,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虞公余臣破天荒地没有跟随虢公长父作妖,倒是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按常例,日常政事只要九卿达成共识,便自然可畅行无阻。但此番奉立新王之事太过特殊,一来天子驾崩于外,二来太子重现于内,若九卿擅自做主,便有以臣立君之嫌。
周、召二公执政十四年,自然知晓兹事体大,更何况,三公本身还没达成一致。故而,所有人最后齐刷刷看向太傅虢公长父。
只要他仍旧不同意,新天子即位之事便会陷入死胡同。
周公御说不愿扯破脸皮,便不失礼节地问询虢公长父道:“依诸公卿所奏,众等皆愿奉立太子为大周新王,不知太傅意下如何?”
“咳咳。”虢公长父清了清嗓子,等了好久,却迟迟没有开口。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摆谱?卫伯和轻蔑一哂,抬眼望向周、召二公,见他们脸上都颇有焦怒之气。
“太傅?”召公虎语带催促。
“啊,依虢长所见,”他故意拉长腔调,一惊一乍,“众卿家所言极是,不过……”
“怎么?”众人迫不及待。
虢公长父突然往前迈步,对周召二公、众卿各自行罢大礼。他可从来没这么礼貌过,反倒让卫伯和更加不自在——奸诈之徒,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
这老狐狸面露笑意,不紧不慢道:“太子嘛,确是周王的不二人选。只不过,我等今日以臣议君,乃是不妥之至!”
“此言何意?”召公虎铁青的脸上又多了三分愠色。
虢公长父阴险一笑:“以臣子之身行废立事,古来只有商初贤相伊尹一人而已;以臣子之身摄政王位,大周也只有开国元勋周公旦德以配位。虢长德鄙功陋,岂敢效法先贤?”
卫伯和闻言脸颊发红,对方这分明是指桑骂槐。他以伊尹、周公作比,表面是自谦,实际上则是把刚才表态的公卿们暗讽了个遍,擅行废立之事,与乱臣贼子相类。
“敢问太傅高见?”周公御说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