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兄长,”茹儿轻声唤道,“时辰尚早,你……最后再陪人家逛逛?”
从午后到凌晨,她记不清自己究竟哭了多少次,只觉眼泪早已哭干。太岳山神啊,你怎忍心茹儿如此难过?
“好!等我练完这几招。”
眼前那榆木疙瘩嘴上应承着,手上却还着了魔似地复习其父传授的拳法。
男人啊,你们都不会怜香惜玉么?春寒料峭,茹儿已经挨了一晚上的冻,此刻正抱着香肩瑟瑟发抖。
但她没有怨艾,只是痴痴地看着那个在初晨微光下、正努力练习一招一式的身影。她欣赏他,不就是因为身上的那股憨劲头么?
但她从来未吐露心迹,她相信,此时的默默陪伴,便是最好的告白了罢。
方家兄长,你要早开始练武该多好,或许爹爹早把茹儿许配于你!不过转念一想,当初爹爹不就是因为只顾保护村民,才让娘亲落入鬼子手里的么?
“英雄是条不归路……”
她想起方武伯伯白天的感慨,或许,女人对此体会更深吧。也不知方家伯母是否也如此想,但茹儿未曾与她谋面。
“走罢!”总算等方兴复习完毕,他这才想起茹儿。
一前一后,二人在桑田里穿梭,这是他们儿时的游乐场。要是我们从未长大,那该多好?
出了桑田,方兴刻意避开村民出没之处,来到彘林外的那条小溪边。
“你是说,”茹儿小心翼翼问道,“杀了四人鬼子真的死了?”
他“嗯”地一声,一路上依旧一言不发,始终在神游。你倒是说话啊,榆木疙瘩!
过了半晌,方兴终于长叹一声。
“不知家父去了哪里,是去找村民评理么?二癞子和巫医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这就是你要对茹儿说的话?你一路琢磨的原来不是眼前人,而是惦记你的父亲?
按她一贯的性子,这时早就发了倔脾气。可今天不同,榆木疙瘩说的每一句话,很可能成为他俩之间的诀别之语。
不知今后还能否再见,茹儿要好好记着他的好,便权且留作念想罢!
“方伯伯不会有事的。”她软言劝慰。
“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不该贪玩,这才被老彘王追入彘林之中,”方兴拉着茹儿坐在溪边,很是懊恼,“自那以后,全都乱套了……我对不起爹爹,对不起赵叔……”
茹儿咬着嘴唇,短短两天时间,这位心比天高的少年突逢变故,就此变得深沉而稳重。爹爹常说,磨砺能让男人成长,她真为这榆木疙瘩感到高兴。
“还有你,茹儿,”方兴转向她,“我从未见你像昨日那般伤心。”
“哦?”少女表面平静,可心中暗暗祈祷,你千万不要再勾出茹儿眼泪。
“你被赵叔推到在地的那一刹那,我心都快碎了,刀割一般。只是当时情况对我父子不利,这才只得匆匆离去,你……你怎么又哭了?”
“才没哭呢!”茹儿转过头,装作不理他。
“我欠赵叔一句道歉。”少年摆弄着他身后的木剑。要不是昨日一早随茹儿走得匆忙,这柄剑恐怕早就弄丢。
“道歉?”她擦干泪,大眼睛忽闪忽闪。
方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反问道:“茹儿,你可知我之前为何偏不习武?”
“不知。”
“那年我才六岁,天天跟爹去练武台玩耍,他在教习村民武功,我则在一旁和村长老的几个孙儿模仿。对了,你常常也在。”方兴呆呆望着手中木剑,似乎在回想一段难忘的记忆。
茹儿摇了摇头,三、四岁的小姑娘哪记得住事。
“有一天午后,爹教完村民,便有事先走。谁料想,那些村长老的混小子们把我围了起来。他们人多,羡慕我手上这把木剑精致,我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