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般反应,阳城延却也不恼,只微笑道:“此三棱箭,早自数年之前,便已为诸公所知;且今,凡汉弓、弩之卒,亦皆以此三棱箭为常备羽失,确算不得稀有。”
“然诸公有所不知者,乃往数岁,少府自石渠阁所存之先秦文档,查得秦少府,已有制此三棱箭之易法。”
面色澹然的说着,阳城延便见手中箭失放回身前的木箱之内,旋即回过身,从文吏手中接过一本厚厚的纸册。
“借此秦遗之法,往数岁,少府亦制此三棱箭簇,足有七千万余!”
“且凡少府所产之弓、弩羽失,皆已制成箭簇、箭身前段、前身后端三部,可拆分重组之式。”
“故凡日后,但吾汉家未临大军溃逃、无暇拾失之大败,则弓、弩之卒,当再无苦羽、失之缺······”
仍是以一副无比澹然的神情,道出这句令百官朝臣瞠目结舌的话,阳城延便笑呵呵的上前,将手中的册子交到了王陵手中。
“此,乃少府所产三棱箭簇之录;凡此册上所有,皆已存入长安武库······”
随着阳城延又道出骇人听闻的一语,人群中顿时有些嘈乱起来,百官功侯无不目光骇然的侧过身,于身边的人交头接耳起来。
——七千万只箭簇!
什么概念?
按照每只箭簇重二两来算,这七千万只箭簇所耗费的铜,就重达一千四百万斤!
用这一千四百万斤铜,哪怕是完全不掺铅,也能得到起码六万万枚五铢钱!
若是算上铅······
“去岁,少府入口赋几许?”
“天下始傅之民不过千万,每人四十钱,至多不过四万万······”
“嘶~”
“此三棱箭簇数千万,便当为少府近数岁之口赋所入啊?!”
听闻耳边,传来几位千石官员的交流声,阳城延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在刘盈登基那年,当刘盈提出,将口赋从每人每年一算,即一百二十钱,降低到每三人每年一算,即每人四十钱时,彼时的阳城延,确实对此感到肉疼无比。
这也不能怪阳城延小气,实在是当时,少府的财政状况太过恶劣;
即便当时,三铢钱已经被废止,少府也有了粮米官营这颗摇钱树,但对于当时的少府而言,口赋,仍旧是占比最大的收入大头。
一下子将少府的主要收入方式砍掉三分之二,对于阳城延来说,确实有些肉疼得紧。
但经过从刘盈登基,到如今这足足六年的时间,阳城延掌控下的少府,早就今时不同于往日了。
最开始,是少府代民储粮,一下就让少府的收入翻倍,之后又是官营粮米,更是让少府的收入翻了好几番!
而如今,虽然代民储粮临近尾声,官营粮米也基本不咋赚钱了,但少府在盐、铁两项上,赚得却远比过去,倒腾那点b粮食要多的多。
毫不夸张的说:当下,就算刘盈说取消口赋,阳城延也绝对不会觉得心疼!
每人每年四十钱,加到一起不过四万万钱,狗大户阳城延,早就已经不在乎这点小钱了。
今年年初,阳城延也确实这么做了——出于哄刘盈高兴,顺便捞点声望的考虑,阳城延向刘盈请求:直接取消口赋,给百姓减少负担。
只可惜,不知因为什么缘故,刘盈却并没有采纳阳城延的建议,只是退而求其次,答应将汉室的口赋再降一档:从每人每年四十钱,降到了每人每年二十钱。
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刘盈不愿意取消这可有可无的口赋,阳城延并不很清楚。
只是在出宫时,阳城延似是依稀听到身后,刘盈自言自语些什么‘等以后嘎了,再让儿子降到十钱’之类······
“许是口赋,乃陛下所言之‘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