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自怨自艾,反倒愈发的亲近起了刘盈。
在过去这几年,刘盈每当有情绪落寞的时候,都会来到这处瞭远台,居高临下的看看未央宫内,再眺望眺望宫外的长安城,最后又不忘远远看一眼长乐宫。
而刘盈每次登上瞭远台,都无一例外的会等来皇后张嫣的身影,以及一张又一张避寒的披风。
——分明还未曾有夫妻之实,但这对小娇妻,却早已活成了老夫老妻的模样。
感受到张嫣的关切,刘盈也不多矫情,强挤出一丝微笑,又轻轻拉起张嫣雪白无暇的柔荑,放在手心爱抚着、把玩着;
而在弱冠天子身侧,年仅十三岁的皇后张嫣娇羞着、娇嗔着。
时间就宛如一汪死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停止了流动,为这平淡,而又温馨的时刻,献上自己的所有;
直到皇后张嫣的眉角悄然皱起,刘盈才终是不舍的低下头,松开那只令人爱不释手的柔荑,又温笑着替娇妻将碎发捋到了耳后。
“可是宫中,又有何事不妥?”
温和的语调声在瞭远台上响起,却惹得小皇后稍有些担忧的嘟起嘴,又略有些无助的往身侧一倒,一头撞进了刘盈的胸膛。
“近些时日,恭儿,似是有些不喜······”
听闻此言,刘盈却是无比淡然的张开双臂,顺势将肩上披风拉过一角,将张嫣轻轻包裹在了怀中,只露出那颗仍散发出些许担忧的小脑袋瓜。
“小孩子嘛,一日喜又一日愁,算不得什么怪事。”
温声细语的安抚,却惹得张嫣又苦恼的摇了摇头,旋即满是迟疑的昂起头,看着正低下头,挤出双下巴看向自己的丈夫。
“宫中,似是有些传闻······”
“似是谁人,于恭儿说了些什么······”
闻言,刘盈本下意识要开口说些什么,突然想起当年那件往事,就连安抚着张嫣后背的手,都不由得滞在半空!
似是感受到了刘盈的反应,张嫣却也并不抬起头,只贪婪的将小脑袋,往刘盈怀里又挤了挤。
而在张嫣看不到的角度,天子刘盈的目光中,却已是一抹酷似太后吕雉的冰冷······
“无妨······”
“无妨·········”
“子童不必忧于这般杂事···········”
“有朕在·········”
“朕在··············”
随着天子低沉的语调,张嫣终是再将脑袋往前探了探,将自己彻底埋进了刘盈怀中。
但在不远处,宦者令春陀却已是面色剧变,再刘盈冰冷的注视下,满是惊骇的回过身,从宣室殿外的长阶小跑而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
一道有一道身影,被一个又一个禁中武卒反绞着手,押送到了刘盈身前不过十步之外;
这些人当中,又姬嫔的婢女、宫中的女官,也有太监寺人、宫中郎官。
唯一没有不同的,是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一块块紧实的布塞住了嘴,腮帮子鼓鼓的,总是费劲全身的力气,也只能发出一阵轻微的‘唔唔’声。
不知过了多久,瞭远台周围,都快被这些人的身影塞满;
宦者令春陀慌张的身影,也再次出现在宣室殿外的长阶之下。
耐心的等待春陀走上长阶,明明上气不接不气,却强自按捺着粗重的呼吸走上前,刘盈也只深深凝望向春陀目光深处。
只一眼;
只不过三息的一个对视,春陀就好似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某种神秘力量一股脑抽光!
就当春陀支撑不住身体,鬼使神差的盘算着,要不要让自己从长街上滚下去时,刘盈却漠然收回目光,轻轻搂着皇后张嫣,转向了瞭远台外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