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一事,不可拖延过久;至晚明岁开春,卿便当奏于朝议之上。”
“若不如此,少府冶兵、铸钱等诸事,便皆无施展之所;另得上林苑之官田,可容失土之民农佃户,以与民更始、休养生息。”
在方才那一番稍有些沉重的交流之后,阳城延的面容也严肃了一些;
听闻刘盈这番交代,阳城延也只是低下头,快速将这些事死死记在心里。
“及酂渠,朝堂已拟于秋九月启工,以安国侯携内史为主,卿携少府辅佐于旁。”
刘盈淡然一语,却惹得阳城延稍皱起眉,略有些试探的问道:“陛下。”
“酂渠,虽乃陛下献太师之礼,然终亦乃水利之事;”
“按往之例,水利修渠之事,国库亦当出力······”
“不可!”
不等阳城延说完,刘盈便猛的一抬手,面上更满是决绝之色。
“此番修渠,全由内史、少府合力为之,相府万万不可插手!”
满是严肃的道出此语,见阳城延被吓得面色一紧,刘盈便又稍一沉吟,旋即敷衍的解释道:“卿不必多虑。”
“今太师重病卧榻,平阳侯又尚未履任,相府之事务,皆尚未厘清。”
“若酂渠,使平阳侯携相府为之,恐有所不妥。”
“故卿不必疑虑,只肖于安国侯通力合作,以成酂侯,便可。”
说着,刘盈不忘深吸一口气,旋即似是随意的回过身,继续往前走着,边走便道:“如今朝中公卿,唯卿于朕稍有旧。”
“待酂渠成,卿便当着手长安四墙之筑建事。”
“嗯······”
“得凿酂渠、筑长安之功,又曾修郑国渠、筑长乐未央二宫······”
“千户?”
“嗯······”
“千五百户,亦无不可······”
似有所指的‘喃喃自语’着,刘盈不忘随手拿起一柄长剑,装作行家的样子,仔细打量起剑身的锻造工艺来。
但即便没有回身看,刘盈也能猜到:阳城延的面上,究竟是怎样欣喜难耐的神情。
“陛!”
“陛······”
磕磕绊绊半天,都没能把‘陛下’二字完整的道出口,阳城延终是强自按捺着胸中激动,满是郑重的对刘盈一拱手。
“臣!必不负陛下之托!!!”
只刹那间,什么‘国库也该出点钱’,什么‘粮食应该涨点价’,都通通被阳城延抛在了脑后。
从这一刻起,少府卿阳城延,也彻底化作一名不知疲倦的热血战士。
盖因为阳城延明白,在自己成功之后,等候着自己的,是华夏男性永远无法抵抗的东西;
——开一脉之先河,自为始祖!
对于阳城延突然郑重起来的情绪,刘盈却是并不意外,只神情淡然的一笑,便将手中的剑放回原位。
继续往前走着,刘盈不忘关心起少府的其他事务。
“钱五铢,关乎天下钱货之命脉,故少府铸钱一事,卿当时往而视,万不可出遗漏;”
“少府官营粮米,亦当恪守‘仅受五铢钱’之制,无论货买,皆当如是。”
隐晦的道出此语,刘盈便稍侧过身,待阳城延面不改色的点下头,才终是安下心来。
有些话,刘盈并不方便说的太过于直白。
——秦末战火,本就让天下的金融秩序陷入混乱,甚至不复存在;
而先皇刘邦无奈推行的三铢钱,更是彻底击溃了仅存的市场秩序,‘钱币’的金融地位,也被破坏殆尽。
彼时,汉室中央穷的府库能饿死耗子,关东又接连不断的发生异姓诸侯叛乱,以破坏金融秩序来换得社会秩序,尚还算是个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