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日之后,原本还算安宁祥和的蕲县,便立时被一股战阵之气所笼罩!
原本畅通无阻的城门,已是不分昼夜紧闭;蕲县本就不多的几百名县卒、乡勇,也都带着各自的兵器,爬到了蕲县城墙之上,无不胆战心惊的探索着城外的消息。
而在半日之前,还驻有刘盈中军大帐的蕲县西郊,更可谓是一片狼藉。
但幸运的是:随着刘盈中军大帐的离开,飞驰而来的淮南贼军,也并没有在蕲县周围多做停留,而是沿着刘盈中军‘遁走’的方向,朝着蕲县以西的会甀离去。
见贼军来而复走,蕲县数万百姓,可谓是暗地里稍松了口气。
但对于着急忙慌‘逃走’的刘盈中军而言,真正的危险,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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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十一年秋八月,丁丑(十四),会甀以北,庸城。
看着缓缓关闭的城门,以及在城头上竖起的一个个大纛、旗帜,刘盈的面容之上,却丝毫不见慌乱之色。
“呼~”
“终于来啦······”
神情舒畅的发出一声感叹,刘盈便将调侃的目光,移向身旁的舅父吕释之。
而此刻,吕释之面容之上,却已是不见丝毫贵族所该有的稳重。
“呵······”
低头一笑,刘盈便侧过身,似是关怀,又似是调侃的用手肘碰了碰吕释之。
“怎么?”
“大军已移入庸城,舅父,怎还惊魂未定?”
听闻刘盈此问,吕释之面色只陡然一紧,赶忙抬起头,刚想要辩解两句。
待看见刘盈身侧,郦商、靳歙二人,都带着一股莫名怪异的眼神看向自己,吕释之不由又是话头一滞。
哼哼唧唧半天,赶到嘴边的话,终还是被吕释之强行咽回了肚中。
“殿下说笑,说笑······”
看着吕释之仍不忘擦擦额角的冷汗,刘盈倒也没再多调侃,而是将面容一肃,正身望向身侧的郦商。
“如何?”
“依曲周侯之见,淮南贼,可尽皆至此?”
见刘盈刚经历一场紧急大逃亡,面上却丝毫看不出‘心有余悸’的神色,郦商只暗自点了点头。
“单是这份定力,便已有陛下七、八分之姿······”
在心中对刘盈做出‘还算可靠’的评价,郦商便回过身,将右手大拇指举起,闭上左眼,对城外一阵比划。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才见郦商神情严峻的放下手,将手掌重重在墙垛上一拍,同时发出一声低沉的长叹。
“精锐啊~”
“俱乃骁勇善战之精锐!”
满是笃定的道出一语,又见郦商苦笑着侧过身,对刘盈稍一点头。
“贼自蕲县西奔而追至此,反不辞劳苦,绕道至庸城以南扎营,好近淮水之余,更可留有后路——一俟有事,贼便可渡淮水而南下,再入荆、淮南。”
“更者,日东升西落,贼则扎营于庸城南,便可不论辰、昏而攻庸城,而不必顾虑日光刺目。”
说着,郦商又缓缓正过头,朝城外那乌压压一片的军营一虚指。
“又贼扎营于庸城南二十里至三十里,又东西阔十五里。”
“如此,便乃一宽十里、长十五里之大营。”
“依老臣之见,如此之大营,可容战卒,当不下十万!”
言罢,郦商终是敛回面上苦笑,满是感怀的又发出一声长叹。
“唉~”
“只可惜,如此强悍之军,不得为吾汉家用于重夺河南、征讨匈奴所用,反为黥贼英布,用之以谋反事······”
“呜呼哀哉~”
“呜呼哀哉啊~~~”
听闻郦商这一声发自肺腑的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