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被刘邦一声满带歉意的轻语,而悄然化作点滴热泪。
“往数岁,太子,受苦了······”
听闻刘邦这一声低语,殿内众人虽没敢开口附和,也是不约而同的暗自点起了头。
——谁说不是呢?
就算再怎么聪慧,又再如何早熟,刘盈归根结底,也终究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而已······
都不说寻常百姓、黔首农户,便说这满堂功侯贵勋,家中子弟在刘盈这把年纪,都是个什么样子?
——斗鸡走狗的频率低一些,能偶尔读读书、打熬打熬筋骨,就足以被坊间成为‘虎父无犬子’了!
更别说刘盈,在经历那般不堪回首的少年时期之后,非但没有长歪,反而成了如今这般,令人赞叹不止,又惊喜不断的模样······
撇开上下尊卑、君臣父子不论,单就这一点,作为父亲的刘邦,就该对刘盈心怀愧意!
很显然,此刻刘邦心中的愧意,丝毫不比殿内百官的心理预期低多少。
就见刘邦手足无措了好半晌,才神情复杂的俯下身,将刘盈从地上拉起来。
待刘盈抬起头涕泗横流的面庞,又见刘邦满是温和的一笑,用手捧着刘盈的脸颊,替刘盈稍拭去脸上的眼泪鼻涕。
“年十四,便是丈夫。”
“即是丈夫,又是朕之亲子,社稷之储君,便不当以此面目示人。”
“要稳重,要处变不惊,要端起架子······”
“储君的架子······”
“天子的架子·········”
用只有刘盈和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轻声道出这几声‘指点’,刘邦便满是感怀的稍叹口气,旋即侧过身。
再次伸出手,替刘盈调整一番腰间佩剑的位置,才见刘邦轻笑着抬起头。
“甚好!”
“甚是雄武,颇得朕姿!”
神情满是笃定的道出一语,待刘盈破涕一笑,刘邦便不着痕迹的稍侧过身。
虽然目光依旧注视着刘盈那张遍布泪痕的面容,但老天子接下来的话,明显是说给殿内的朝臣百官听。
“赤霄剑,乃朕昔微末之时,于砀山释丰沛劳役,夜醉酒而路遇白蛇之时,斩蛇之所用!”
“此剑,乃朕得天命,而伐暴秦、得天允,而立汉社稷之国器!”
语调满是庄严的道出此语,便见刘邦淡笑着低下头,拍了拍刘盈的耳侧。
“如此国器,确如太子所言:唯天子,可承其重!”
言罢,刘邦便回过身,望向殿内朝臣百官的方向,负手一笑。
“然初春之时,朕因代赵之恶寒而染疾,今更陈豨贼子尚未授首,便不得以先行折返,而于长安歇养。”
“即是歇养,朕便无弃代、赵战事于不顾,又于长安厘治国政之理。”
说着,刘邦便将锐利的目光,次序撒向殿内的朝臣百官,似是想要将这百十号人的心思看透!
如此环顾一周,才见刘邦又突而一笑,再度回身望向刘盈。
“故朕意:太子,仍当暂负监国之任······”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顿时齐齐一皱眉,就连刘邦身前,正垂泪而笑着的刘盈,也是不由面色一愣。
太子······
继续监国?
这······
“陛下此举,究竟何意?”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殿内百十位朝臣百官的脑海中,都涌现出了这个疑问。
按理来说,天子刘邦因‘圣躬抱恙’,以‘回京调养’为由丢下代、赵战事,先回长安,确实没有拖着病体,在长安处理朝政的道理。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就算是过去,在活蹦乱跳的健康状态下,天子刘邦对于朝中政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