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被缚于身后,在筵席之上跪坐下来。
至于韩信来时仍拿在手上,进入钟室前藏入怀中的那块黄玉,也已在方才楼下,兵卒们控制韩信的过程中,从韩信怀中掉落。
此刻,又被兵卒们恭敬的上前,放在了吕雉面前的案几之上。
便见吕雉又是冷然一笑,缓缓拿起那枚黄玉,面容之上,也顿时涌上一抹回忆之色。
“楚王可知当年,得楚王赠此玉之时,吾做何念?”
见韩信并没有打算开口的架势,吕雉只自顾自一笑,将黄玉举到了头顶之上,对着烛光欣赏了起来。
“当年,陛下方自鸿门一宴侥幸逃生,为项羽封为汉王。”
“及吾,则亦获封汉王后,为陛下留于丰沛,以为项羽之人质。”
说着,吕雉不由又是一声长叹,缓缓将那枚黄玉放回木案之上,终于正视向不远处,面上尽呈不忿之色的韩信。
“彼时,凡陛下之部众、将官,皆备百金重礼,又不顾楚地数千里之远,以自汉中往送丰沛,赠礼而邀宠于吾。”
“舞阳侯(樊哙)、汝阴侯(夏侯婴),一赠蜀锦百匹,一赠金饰数十。”
“纵酂侯、平阳侯(曹参)亦未能免俗,竟于汉中置良田百顷、农庄十数,以田、庄之契为礼,往送丰沛。”
“彼时,吾父尚在。”
“见诸将皆以厚礼相赠,亡父更曾喜笑颜开,言:吾女得嫁汉王,此诚吕氏三生之幸······”
满是唏嘘的道出这番追忆之语,吕雉不由自嘲一笑,摇头叹息着,重新将木案上的黄玉拿起。
“然诸将所赠之礼,或用之、或遗之,又或于吾受囚项营之时,为吕氏子弟变卖之。”
“唯此玉,为吾留存至今,终为漏忘。”
说到这里,吕雉悄然从回忆中回过神,面带轻笑的望向韩信。
“楚王可知,此因何故?”
随着吕雉这一番追忆之语,韩信惊惧、愤怒的心绪,也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听闻此问,便也下意识一摇头。
却见吕雉又是苦涩一笑,低头望向那枚黄玉,面容之上,竟隐隐带上了些许苦楚。
“诸将虽以厚礼相赠,然彼时,陛下已王汉中,诸将皆得赏赐颇丰。”
“无论金、锦,亦或田、庄,于彼时之诸将而言,皆非难事。”
说着,吕雉又笑着伸出手,将那枚黄玉拿在身前,望向韩信那张略显呆滞的面容。
“唯楚王,彼时方自项营出,为酂侯举于陛下当面;虽为陛下用以为将军,然功勋不显,家赀不丰。”
“除此玉,楚王只得陛下所赐之甲胄一,将印一,又弓、剑各一。”
“此玉,乃楚王倾其所有,以赠于吾。”
说到这里,吕雉话头稍一滞,又似是想起什么般,略有些苦涩的僵笑一声。
“彭城一战,陛下损兵折将,又吾身陷项营。”
“见此玉日夜不离吾之手,太上皇奇而问之:纵身项羽之阶下囚,吾亦身汉王后之贵,不过一丑玉,何止如此爱不释手?”
便见吕雉又是苦笑着一摇头,再度抬起头时,望向韩信的目光中,竟隐隐带上了些许和蔼。
“楚王可知,吾何言以对太上皇所问?”
“吾言:此玉,乃陛下大将,背水一战而破赵之悍将韩信,其始从陛下之时,顷其所有相赠。”
“得此玉在,但韩信未曾忘本,便必会请兵,代陛下大破项营,以救吾于水火······”
说到这里,吕雉面色又是一沉,眉宇间,悄然带上了些许哀怨,以及抹不去的记恨。
“变了······”
“吾囚于项营不数岁,都变了······”
“夕日之丰沛懒汉,心生鲸吞天下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