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代最为人不耻的群体,商贾群体,也还是有一个普遍令人无法反驳的优点的。
——足够聪明。
只有足弓聪明,甚至是聪明到极致的人,才能在这落后、匮乏,且还未从战火纷飞的乱世完全脱身而出的时代,靠着商贾之术发家致富。
而面对着如今,乃至于过往千百年,整个普世价值对自己的敌意、贬斥,商人阶级,也早就进化出了‘趋利避害’的本能。
趋利,自是低买高卖,谋取利益。
而避害,便是不该惹的人,万万不能惹······
如此说来,问题就浅显多了。
——当今天下,有几个人,比太子刘盈还不好惹?
满打满算,也绝不超过五指之数。谷
所以,别说是吕雉、刘盈母子,以及身为开国丞相的萧何了,整个长安朝堂,甚至一些脑子灵光点的寻常百姓,也都能看明白:对于长陵田氏而言,刺杀太子,不过是一口天降黑锅。
至于这口黑锅,为什么不偏不倚的砸到长陵田氏的头上······
“家上请看。”
就见萧何说话间,从怀中取出昨日,曾给吕雉看过的那卷竹简,递给身旁的春陀。
“臣于长陵田氏宅中,得此等竹简一百七十余,其上所言,皆乃田氏勾连关中各地粮商,广囤粮米而抬价。”
“此番,关中粮价异涨,除长陵田氏,另有家赀千万以上之粮商数十,赀百万以上,更数以百······”
说到这里,萧何面上神情也是稍有些严峻起来。
“臣以为,若不以雷霆手段以镇,恐只田氏一族之亡,仍无以平息今,关中粮价之鼎沸。”
“昨日,臣以此请于皇后,得皇后言臣曰:于关中粮价事,家上,早有对策。”
“故今日,臣纵惮家上负伤在身,仍只得入宫,以劳家上示下。”
“——关中粮价鼎沸一事,臣,该当以何为纲要?”
言罢,便见萧何郑重其事的一拱手,面容之上,已尽显严峻之色。
听闻萧何这一番话语,刘盈佯做出一副思虑,暗地里,却是对萧何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若是旁人见到此时,萧何对刘盈郑重拜礼的架势,第一反应绝对是:客套!绝对是客套!
要不是刘盈因伤卧榻,光是‘受萧丞相拜而坦然’这一项,刘盈就要在朝臣百官心中,失去一大笔印象分。
但此刻,看着萧何凝重的面色,刘盈心里却十分的清楚:萧何这幅姿态,还真不是客套。
“往数月,萧相忙碌于父皇大军所需之粮草,于关中之事,可是略有些轻疏了······”
语调中稍带说笑之意的提醒萧何一声,便见刘盈稍挪了挪身,调整到舒服一点的姿势,旋即长叹一口气。
“萧相或不知。”
“——关中粮价之异,乃至去岁秋九月,关中秋收方毕,便已除显。”
“后又岁首十月,长陵田氏突涨长安米价,后又关中各地次序效仿,方得今,长安米粮足三千九百钱每石!”
“长陵田氏,实乃孤筹谋已久啊······”
说着,刘盈不由又朝自己的伤口处一昂头,旋即自嘲一笑。
“此往长陵,孤亦乃因欲治田氏,而忌惮于田何田子庄,方往会之。”
“不料归途未半,便生如此变故,倒也省孤殚精竭虑,以罗田氏之罪责······”
听闻刘盈此言,萧何的面容之上,几乎是应声带上了一抹强烈的自责。
不能怪刘盈‘严苛’,实在是萧何自己心里也明白:过去这整个冬天,自己究竟有多少经历,没有被放在刘邦大军粮草的筹措之事上······
至于刘盈所说的‘碰巧被刺杀,刚好省的给田氏罗织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