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酂侯臣何、少府臣城延,参见家上。”
待刘盈走入酂侯府的客堂,就见萧何、阳城延二人面带疑惑的一拱手。
暗下稍一思虑,刘盈亦是稍拱手以作回礼,便毫无顾忌的上前,在萧何让出的主位上安坐下来。
按理来说,在丞相萧何面前,即便是皇子,也断然没有安坐上首主位的道理。
盖因为皇子,在如今汉室的地位是‘宗亲’;未来大概率会被封为诸侯王。
诸侯王金印紫绶,而丞相身以为百官之首,位列三公,比诸侯王,同样金印紫绶。
从秩比、等级来看,丞相似乎是和诸侯王同级,若是加上诸侯王的‘宗亲’身份,丞相似乎还要更低一头。
但事实上,丞相的地位非但不比诸侯王低,甚至要高出好大一截!
因为如今汉室,已经逐渐形成‘诸侯王相兼王太傅’的惯例,就是说,大部分宗亲诸侯的国相,在身为王臣的同时,也都是自家大王的老师。
而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普世价值背景下,别说长安中央的丞相了,就连诸侯王们各自的国相,其地位都稳压诸侯王一头。
大概便是:我喊你大王,你喊我老师,咱俩各论各的。
既然诸侯王的国相,都要比诸侯王本人地位要更高一些,就更别提宰执天下,秩禄万石的丞相萧何了。
所以,今日登门的但凡不是刘盈,而是赵王刘如意,亦或是其他的皇子,别说端坐上首了,就连能不能进到这个客堂,都得看萧何愿不愿意见!
而当太子刘盈上门拜访时,丞相萧何就没有‘闭门谢客’的特权了。
究其原因,不外乎太子储君,乃国家之根本,是未来的天子。
丞相再位高权重,也终归是臣;而太子再年幼,也是准君。
只不过……
“太子此来,究竟意欲何为?”
此时此刻,这个问题不单困扰着萧何,也同样让一旁的阳城延感到疑惑不已。
安然坐上首位,见二人久久不开口,刘盈面上却丝毫不见尴尬,只淡笑着打量起客堂的装饰。
见刘盈这般架势,纵是不愿主动开口,萧何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从座位上再次起身。
“家上。”
闻言,刘盈赶忙将飞散的注意力敛回,似是受宠若惊般赶忙起身,与萧何一对拜。
“丞相可有指教?”
一语既出,惹得萧何面色顿时尴尬起来。
——你自己不请自来,倒问我有何指教?
暗自腹诽一番,萧何终是不得不再拜。
“不敢,不敢……”
“只不知今日,家上莅临寒舍,可是有要事,欲与臣相商?”
嘴上说着,萧何不忘极力按捺住心中不满,勉强维持住了面上恭敬。
也就是萧何脾气好,要是换了那些脾气暴躁的功侯,纵是不至于到赶刘盈出门的地步,也不免要摆脸色。
却见刘盈闻言,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般,猛地一拍脑门。
“嗨。”
“若丞相不提,孤都差点忘记了。”
“丞相莫怪,莫怪……”
一边说着,刘盈一边从怀里拿出一块包着什么东西的绢布,起身来到萧何面前,将绢布连同里面的东西递了过去。
“太上皇驾崩,父皇仁孝,执意留栎阳宫守孝,遣丞相、少府,及母后、孤四人先行回转。”
边说边坐回上首,刘盈又面色淡然的端起手边茶碗。
“如今,代相陈豨将乱于北,大战在即。”
“父皇遣丞相、少府先归,当乃为战备之事。”
“然父皇又令孤先行回转,孤本百思不得其解。”
说着,刘盈不忘做出一个确实很困惑的表情,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