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着一块石碑,石碑上粗糙刻有一行墓字。
此土丘,竟是一座孤坟!
黄彦朝走到坟前,终于停住了身子,顿了一下。他竟是抬起了手,将凌乱的头发绾顺,又擦了擦脸,打理整齐衣角,方才伸出双手抱住石碑的两端,直直的向碑前跪了下去。
他将脸紧紧的靠在石碑上,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伸出右手,一遍遍抚摸碑上的文字,空洞的双眼中投射出一道道复杂的光芒,有温馨、有爱戴、有愧疚、有悲伤……
但也仅仅止于这些。
许久,他缓缓站起身子,将目光对向十米外站立的两道白衣身影。
“黄兄!”
李忘尘见状,抬起右手轻轻唤他,竟发觉自己的声音是那么沙哑,那么难受。
这一声呼唤,太过生硬,太过压抑。
黄彦朝抬起头,一张无血的嘴唇动了动,淡长的眉毛,空洞的眼睛,花白的头发,这是一张多么妖异的脸蛋!
他咧嘴而笑,递过一个很安心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是那么僵硬,那么苦涩,好像花费了他莫大的力气一般,笑得很艰难,也很瘆人。
这个笑容,是他对李忘尘和洛羽二人最真挚的感恩,也是他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份温柔。
“李兄,洛姑娘,你们赶紧离开此地吧!”
他张了张口,若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他似知道他不能活着了,很随意,很淡然的将身子转了过去,呆呆地望着眼前这座孤零零的坟堆。
里面葬着她的母亲,尸骨未寒。他自知雪洗不了冤屈,只能静静地陪在这儿,不断忏悔!
洛羽不断地摇着头,心里也有几分难受之意,轻声道:“我们不能丢下你不管,要走一起走!”
黄彦朝背对二人,苦涩道:“薛平之此人阴险狡诈,睚眦必报,我一介书生,恐怕逃不了他的追杀,况我……也无脸再活下去。黄某不能再拖累二位恩人了,还请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话语未了!
青天之上,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声:“哈哈……你们得罪了薛家,一个都逃不了!”
远方,一个黑影激射而至,须臾之间,便摇身落在河岸边。阴翳的双眼中射出一道不屑的目光,望着李忘尘和洛羽,嬉笑道:“就是你们两个毛头小屁孩打伤了薛平之?”
李忘尘扭头望去,见是一个高高瘦瘦的老道。他实在是太瘦了,一身青灰道袍宽大无比,都不能将他的身板撑起,颧弓骨高高突起,斜眉怒眼,留有一缕长长的山羊胡子,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不过此刻,他手中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怎么看都有几分怪异。
来人绝不简单,黄彦朝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之色,催促二人道:“李兄,洛姑娘你们快走,我黄某人死不足惜,只求你二人赶紧离开!”
说罢,他几步走上前,欲用自己的身体阻挡老道,为李忘尘和洛羽争取时间。
“你不可以死,你的冤屈,还需你亲自去报!”
李忘尘淡淡笑着,一道真气从指尖溢出,将黄彦朝身子带了回来,控在原地。
他早就猜到了薛平之会有所动作,脸上风轻云淡,眸子里波澜不惊。
洛羽眼里带着几分嘲笑意味,勾着嘴角,指着老道,言语丝毫不客气,戏谑道:“喂,老头,你骂谁小屁孩呢,常言道,老而不死是为贼,如你这等不懂礼数之人!”
“哈哈,有趣,实在是有趣!老夫还没见过你这种俏皮又水灵的小姑娘!”
那老者闻言,不仅没有丝毫动怒,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抚摸着山羊胡须,很有兴趣的打量起了洛羽。
洛羽不满的瞪了老道一眼,嗔怒道:“我说老头,你真是恬不知耻啊,信不信本姑娘挖了你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