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让他耿耿于怀。这些日子以来,李忘尘愤怒说出的那些话还萦绕在他的耳旁,让他睡不好,吃不好。
“唉!”
大汉低着眉,又抿了一口酒,方道:“一切皆由心生,一切皆由心灭。控制住自己的内心,世间一切不过浮云尔……只谈情仇一场,谁知其中意味,欲罢还休。”
雨突然大了起来,从他的斗笠上落下,垂在蓑衣上,往船上滑去,淤积在他的草鞋下。他站起来身子,将竹蒿从新握起,放入水中,撑着船儿继续浮行,微笑道:“公子,雨已大,进篷中息着吧。水路还长,我得继续加油划了!”
杨靖宇微微躬身,抱拳行礼道:“船家之言,犹如醍醐灌顶,你且划船!”
声音湮没在雨声中,杨靖宇抬头,头发,不知何时已经湿透了。
他没有进蓬中躲雨,依然伫立在船头之上,静静地望着远方。两岸翠峰环绕,怪石丹壁,在雨雾中,呈现出一副另类和谐的山水画,令人心宁气和,辗转忘我。
船家无奈一声长叹,望了一眼杨靖宇,缓缓摇了摇头,将船儿撑的飞快。
绮霜绮露内心不是滋味,从篷中走出,冲着杨靖宇焦急的呼喊道:“公子,你可别淋坏了身子呀!”
“回去!”
杨靖宇脸上全是雨珠,顺着尖挺的下巴落下,他的话冷冰冰的,带着不容置否的命令,将二女唤退。
他的眼睛有些发红,数日的经历历历在目,顷刻之间,全都往内心灌注而去。
他身子微微颤抖起来,那把桃木扇,也在恍神中,往船上落去。他没有再去拾起,他甚至不想去拾起。
他的背影是那么的孤独,他的内心是那么的悲伤。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打湿了远处的山,打湿了杨靖宇的心。枇杷的叶子莹莹的垂下了脑袋,小船上的凹槽处积满了雨水。
雷声在咆哮,他的内心在翻滚,雨声在激荡,他的内心在谴责。
忽,他伸出了手,揽着这满天雨水,抬起头,那双干净的眸子如同九天的光芒夺目,宛如星辰大海的明朗,仿佛山川冰雪的圣洁……
也许,这场雨,能够冲刷他内心的污秽,洗刷他所有的不甘,愈合他支离破碎的心情。
他不知道在雨中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这场雨下的很大,也很久。直到天边的云层被一道灿烂的晚霞撕开,雨势才渐渐小了起来。
江面涨了水,浑浊一片,不复晴天的清澈碧澄。船上起了一层水,大汉放下竹蒿,用木瓢不断舀出船舱的雨水。
云雾撤开,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一道绚烂的彩虹架在天穹,远山的树木微微摆动腰肢,甩下身子上的水珠,徜徉在空山新雨后。
雨小了,小得几乎不能够感受,空气异常清新,杨靖宇抬头看天色,那里彩虹夺目,日光染霞,往山下溜去,火烧云几层,夕阳几度。
山色也好,在黄昏下,与天边的夕阳光芒接壤,踱上一层金纱。船儿行驶在半山中,柳荫下,仿佛能够隐约听见不远处码头的热闹的吆喝声。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忽然觉得自己内心十分痛畅,十分轻松。淋了这场雨,让他放下了很多很多,也明白了很多!
红尘皆苦,放下心中琐事,便是放过自己!
船溜了一个弯,江面逐渐增宽,可看见远处码头渔舟唱晚,灯火阑珊,人群熙来攘往,络绎不绝,一片祥和热闹的氛围。
杨靖宇微微弯下腰,拾起桃木扇,别在鞶革上,一张俊美的脸上不见血色,却浮现出一丝久违的笑意,对撑船的大汉道:“船家,前方是何市集?”
大汉手下的动作慢了几分,笑道:“此处便是愚人从小生活的地方——姑苏镇。取姑苏之名,你且看,那镇上后山有一名寺,唤作姑苏寺……每当月圆之夜,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