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翰林院公宴正式开席后,以秦中堂的地位,当然是坐在正厅上首。
秦中堂的旁边就是吏部左侍郎兼翰林学士温仁和,酒过三巡后,温学士就忍不住借着酒意说:“以你看来,谁会被选为今科会试主考官?”
秦德威当然听得出这话里的意思,温学士与其是问主考官人选,不如是问他温仁和有没有可能被选为主考官。
甚至还有更进一步的意思,就是你秦中堂能不能帮忙?
当今的会试主考官一般出自大翰林,从资历和地位来说,温仁和当个主考官当然绰绰有余。
而且温学士虽然偶尔也有心急上头的时候,但总体上与秦德威相处没有什么不愉快的。比如以秦德威在翰林院时的缺席率,考核却从来没有“不称职”过。
秦德威想了想,还是对温仁和说:“不是我不肯帮忙,听我一句劝,温前辈还是不要想着参与这次会试了,以免飞来横祸。”
温学士惊讶的说:“飞来横祸?何至于此?”
就是一次科举考试而已,说得跟上阵杀敌似的。
秦德威含糊的说:“翟首辅两个儿子今年双双中了举人,明年又双双参加会试,可谓是势在必得。
温前辈你若做了主考官,取中还是不取中?连我都不想插手这次会试,温前辈还是算了吧,若想做主考,三年以后再说。”
秦德威不可能明白说出,严嵩为了扳倒翟銮,肯定布置了阴谋,最多也只能说到上面那个地步。
温仁和只反问道:“伱确定不想插手?”
秦中堂没骗人,肯定不会插手这次会试。第一个原因,严嵩为了首辅大位,肯定针对翟銮有所布置。
自己虽然不待见严嵩,但也不上为了翟銮去给严嵩捣乱,对自己又没任何好处。
第二个原因,则是为了着眼于将来。这次“相让”了,下次或者下下次考试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抢资源了。
以张居正为代表的科举黄金一代就快来参加考试了,这些才是秦中堂的目标,不过还要等上一两科。
嘉靖二十年这科如果太过于积极抢资源,那么以后人才大潮出现时,万一嘉靖皇帝想搞平衡,限制自己怎么办?
以秦德威的地位,要争就是争主考官,如果这次争上了,下次就不会用自己了!没有几次当主考官的道理!
但这些原因同样都不好说出口,所以秦中堂只能对温学士说:“我肯定不会插手今科会试。最近风头太盛了,还是暂时低调些为好。”
温学士对秦德威想要“低调”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你秦德威自从进了翰林院,嘴上就开始嚷嚷要低调,但你什么时候真低调过了?
但温仁和料想秦德威也不至于蓄意骗人,便道:“既然你都不肯插手会试事宜,想必会有复杂内情,那我也不想着做主考了!”
秦中堂暗暗感慨,自己身边的人里,似乎越来越多的人懒得思考了,只会看着他秦德威怎么做,就亦步亦趋跟着做,把他秦德威当成了一个风向标,不加思考的就盲从。
历史上很多首领人物之所以前期英明后期昏聩,都是因为长期沉醉在这种感觉里,导致后期失去了正确的判断能力!
这个时候,每年都有的互动节目来了,有太监冯保拿着嘉靖皇帝的题目,来到翰林院公宴现场。
这是很多词臣参加翰林公宴的最大目的,就是冲着这个与皇帝互动的节目来的。
题目是一幅叫《秋江独钓图》的画,皇帝下旨让词臣们撰拟题画诗词呈上。
面对这种难得的表现机会,有心当考官的人纷纷上前,欣赏完了画里内容就开始构思。
主考加各房同考,至少要从翰林词臣里选拔七八个人充任,对每个人来说这几率不低。
这次给皇帝留下了深刻好印象,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