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在倒酒糟的渣子吧——这个作坊挺大的,估计要倒一会儿。”
“他们往哪儿倒?”
格雷特追问。他很快就闭上了嘴作坊侧门里出来两条汉子,大冬天的,都光着膀子,上身热气腾腾。两人合力扛着一个大木桶,用力扳倒,哗啦一声倒进旁边的河水里。
“直接往河里倒?”格雷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奥罗拉摊手“不然呢?——哎呀,没关系的,反正直接冲到海里,也不会怎么样……”
怎么不会!污染很严重的好么!格雷特刚要辩驳,河对岸一扇门也开了,一个木桶哗地倾倒出来,深蓝色的水浸过地面,直接淌进河里。不一会儿,潺潺流动的小河,就成了半边靛蓝,半边浊黄,奇异恶心的模样。
“对面是染坊。你看,酒糟还算好的……”
格雷特一言不发,勒马往下游奔去。顺着河水,他又看到了屠宰场倾倒的血水和内脏、皮革作坊倾倒的鞣料、养猪场倾倒的猪粪……越往下,那条河越是恶臭难闻,最后,各种污物载沉载浮,干脆连肉眼都能看到。
“那么……他们喝的水,从哪里来?”
奥罗拉不知该怎么回答。格雷特纵马绕了一圈,却没有找到水井。路边的三层小楼一栋挨一栋,房屋结构平平板板,极其逼仄,楼与楼之间伸出手就可以互握。格雷特仰头看了一会儿,索性跳下马背,打算进去找个人打听。
刚走几步,旁边就是“哗啦”一声。奥罗拉眼明手快,立刻架起一个护盾,把那盆污水挡掉大半。然而护盾毕竟只是一个平面,不是全方位隔绝,格雷特右腿的裤脚和鞋子,瞬间就被泼了个透湿。
“哎呀——法师大人饶命!法师大人饶命!”泼水的洗衣妇扑通跪了下来,脸色煞白。格雷特低头看了看她,摆摆手,打算绕开了事。还没抬起脚,门里赶出一个黑脸汉子,抬脚就对洗衣妇踢了上去
“老娼妇!瞎了你的眼!居然敢冒犯法师大人——”
他一边踢一边骂,一口气连踹好几脚,踢得洗衣妇满地乱滚。洗衣妇蜷成一团,连连哀鸣,甚至连逃都不敢逃。格雷特被他惊了一下,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
“住手!”
“法师大人,您看这——”
“别打她。”格雷特吐了口气,摆摆手。他也不看黑脸汉子,微微弯腰,面向地上的洗衣妇
“你带我进去,帮我把裤子和鞋洗一下,烘干——你这里可以烘干吧?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放心,不会让你赔。”
“听到没有!快陪法师大人进去!”黑脸汉子又喝了一声。洗衣妇蜷在地上仰脸看着他,又看看格雷特,脸色惨淡,终于一步一挪地抱了木盆进去。
奥罗拉脸色奇异,欲言又止,到底没有阻拦格雷特,由着他跟在农妇后面。穿过一条阴暗的走道,弯腰钻过廊上挂满的湿衣服和床单,格雷特已经忍不住催问
“到了没有?”
半条腿透湿,踩下去“咕吱”、“咕吱”一声声作响,格雷特实在难受得要命。地方窄点、房子小点不要紧,快点把他弄干就行——
“快到了快到了!法师大人,就在前面!”
“法师大人?”
前面忽然钻出一个小脑袋。农妇的嗓音忽然拔高了一调,语气惊惶,几乎破音
“珍妮!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