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娇咬着下唇良久才开口:“我虽然是个清倌,但又能比皮肉的姑娘高尚到哪儿去啊,这孩子是罪臣和青楼女子的孩子,日后出生便是低人一等,既然注定痛苦一生,那我又何必给他希望。”
“身份或许不能改变,但生命都是平等的,你怎知他不想来这世界看看?”
梦娇绝望的说“这世界虚伪至极,人人趋炎附势,生儿没有自由和尊严,又有何可看的。”
“看看这山川绿树,看看冰雪消融,看看苍茫的草原和壮阔的大海,哪一处不是绮丽无限,每当我种的珍贵药草冒了头,又救治了一个病人,或是今日不用吃干瘪的馒头下变质的榨菜,我都觉得幸福不已。这个时代本就处处充满了不公,若你没有这个能力改变,那就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岂不乐哉!”
梦娇心下震骇不已,她一生便由不得自己做主,若不是弹得一手好琵琶,与那楼中的其他姐妹又有何区别,可她即便每日有锦衣玉食过着宛如富贵人家千金小姐的日子,但她也从未感到过丝毫幸福,直到庞均元的出现,带给了她希望。得知庞均元已无活路,她心如死灰,一心只想着追随他而去,何曾为他们的孩子想过。
孟晚星见梦娇有些许动容,继续说“从来没有人一出生就是有罪的,你可以在负罪中苟延残喘,也可以不畏人言潇洒肆意的活着,端看你怎么想,可至少在我眼中,这孩子比你更想活着,即便你这般折腾,他竟然能安然无恙,不足以说明他想来到这个世界看看吗?”
似乎是赞同到孟晚星的话一般,梦娇觉得腹部隐隐有动静,就像宝宝在动一般,可四个月的孩子哪儿来的胎动呢,梦娇这一刻竟然感到一丝后悔了,这是她与心爱之人的结晶,她怎能自私的剥夺了他生存的希望!泪水夺眶而出,梦娇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伤与悔意,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悲怆不已,但孟晚星明白,梦娇心中自杀的想法也随着眼泪一并流逝了。
孟晚星也不去打扰她,她言尽于此,再多的大道理她也说不出来了,正低头写着研究心得,一边听着梦娇的哭声逐渐平缓,最后归于平静:“孟姑娘,我想通了,不管元郎还能不能回来,我都想把孩子生下来。”
梦娇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痕,但是眼神却异常坚定,眸光中闪现着生机。
“这是我与元郎的孩子,不管以后的日子如何艰难,我都该为他保住这一丝血脉。”
“既然想通了就好,那你日后有何打算呢?”
梦娇眼中有些不安与犹豫,她在青楼中生活了数年,除了会弹琴吟诗,别的什么也不懂,而珞城见过她的人太多,不乏有些浑人纠缠一二,也不是适合一个孕妇生活的地方。
孟晚星提议道“我明日便启程回云州了,我在云州有一家药馆,是为了来云州出差时做义诊方便才盘下的铺子,你若是没有地方可以去,不如跟着去铺子上给我做个助手,喊喊号,写写药方什么的,工作并不复杂,月钱给你照算。”
梦娇脸上带着一丝欣喜,忙道:“梦娇多谢姑娘了,不仅救了我和孩儿的命,还如此费尽心思的帮助我,待日后孩子出生,我再让他亲自给您磕头,感谢姑娘救命大恩。”
孟晚星浅浅一笑,算接受了梦娇的道谢,孟晚星本寡心薄情不是什么好多管闲事的人,“能救就救,不能救死了就解剖了以供医学研究”才是她上辈子的人生信条,孟晚星曾也觉得自己毫无医德可言,可重生这一世,在这凡尘之中见到太多人情冷暖、悲欢离合,让她逐渐生出了恻隐之心。
解决了梦娇的事,烦躁感顿消让孟晚星舒畅了不少,正准备专心投身医学的海洋遨游时,李蒙慌张的推门而入。
“孟姑娘,世子晕倒了!”
孟晚星笔下龙飞凤舞继续书写着,连头都没抬一下,敷衍至极。
“晕了就晕了吧,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