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霞话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谁都听得懂。
她自认自己说的很是得体,避免了方菡娘上楼去被人赶下来的窘迫,省的她也连累方公子一起丢了面子。
方明江没说什么,面上笑容却是淡了几分。
他淡淡的想,这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脑里只有钱,真是一身铜臭味。
方菡娘对着郑霞点了点头“谢谢提醒。”口上说着,脚下却是稳稳当当的迈上了楼梯。
郑霞脸色有点难看,她没想到这方菡娘这么不识好歹,就好像被人当面打了一巴掌。
方明江没说话,转身去了柜台准备结账。郑霞呼吸一紧,犹豫再三,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两伙人渐行渐远。
包厢里的客人,非富即贵,伙计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抱来不少样品供方菡娘挑选。
方菡娘精挑细选后,为王逸飞跟方明淮选了两套紫毫,又替自己跟妹妹方芝娘选了两套鼠须笔;又买了四条徽墨,四方端砚,四刀上好的澄心纸。
方菡娘买的都是些贵物,付钱又付的大方,伙计眉开眼笑,弓着腰替方菡娘拿着东西送她下了楼。
结果还没出堂口,就看到大堂里,郑霞带着两个丫鬟守在那儿,脸上颇有几分郁郁不平之气。
见着方菡娘下来,郑霞脸色有些不好,刻薄的眼神在方菡娘身上转了一圈,落在方菡娘空荡荡的手上,嘴角弯出个了然的讥笑“都告诉你了,二楼是你这种人能上去的吗?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取其辱。”
郑霞心情十分不好。
方才她也不知自己哪一句说错了话,方公子对她的态度比之前冷淡了许多;再加上之前被女伴们拿着“罗妹妹”这事儿明里暗里的笑话她不如方菡娘貌美,空有虚名,本就生了一肚子闷气——这下见着方菡娘,简直是新仇遇到了旧恨,瞅着方菡娘那是要多不顺眼就有多不顺眼。
就算方菡娘是方公子的堂妹,这身份加成也挽不起郑霞对她的半分好感。
下楼时方菡娘已将帷帽重新戴上,薄纱层层,掩住了她嘴角的丝丝微笑“郑小姐,劝你莫要太过张狂了,做人谦虚些,没什么坏处。须知有个词,叫打脸。”
恰好此时伙计已按照方菡娘的要求将笔墨纸砚包成了两份,送了过来。一份包的大方又精致,一看就是送人的;另一份则是包的朴实无华些,摆明了是自用。
方菡娘转身接过那两份笔墨纸砚,对着郑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轻声道了句“借过”,半句话不多说,撩着裙角迈出了门槛。
郑霞嘴角的讥笑就僵在了脸上。
她平日里也从墨轩买纸笔,自是分得出,方才方菡娘手上拎着的那两份笔墨纸砚,皆是难得的上品,绝非几两银子能买下的!
薛玉华不是说她是个农家女吗?!
谁家的农家女能眼睛都不眨的买这么好的笔墨纸砚?!
坑人呢这是!
……
方菡娘拎着纸笔出了门,又在县城里挑挑拣拣买了些平日里女孩儿爱戴的小饰物,小零嘴,在车马行花了二十文钱寻了个帮着提东西的脚夫,又去了东大街锦绣阁的分店,挑了两匹细棉布,准备给茹娘的宝宝当百日礼送过去。
方茹娘嫁给卢宝文也快三年了,年初刚生了个大胖小子,乐得卢宝文天天围着那娘俩转,卢家二老更是天天大孙子长大孙子短的,别提多高兴了。
方六叔方六婶也是终于松了口气,虽说卢家都是厚道人,但方六婶还是觉得,生下了男娃闺女才算是在卢家站稳了脚,当年她可是吃过那个亏的。
如果有更好的布匹店,方菡娘其实不是很愿意来锦绣阁。
因为,锦绣阁的少东家吕育昌,方菡娘实在不是很想跟他打交道……每次那人看她的眼神都让她觉得后背毛毛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