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之下,魏老夫人气的拳头已经紧紧握起。
春妈妈站在她身后,轻轻用手掌拍了下她的肩膀,请她暂时忍一忍。
肖绛也看得出她绷紧的面孔,上面的肌肉微微抖动,显然内心中情绪斗争很激烈,不禁叹了口气。
魏老夫人这把年纪了,也确实对高闯有恩,魏家对整个燕北,功劳更是大到无法言述。
若是平常事,她这一步也就让了,她不是非要与对方争高氏的人。
但事关教育孩子,对不起,就算高闯来了也不行。
不过她也不想气到老人家,毕竟对方只是偏心眼、有私心、外加对她抱有偏见,还没有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所以她态度虽坚决,却缓和了语气和神情,叹了口气说,“老夫人,我不是非要跟您对着干。让孩子们出去,是不想当着他们的面,把他们曾经犯过的错误在抖落出来一遍。虽然是孩子,也是要面子的,何必让他们难看呢?心里也会不舒服的。您说让我疼他们,我这就是在疼他们呀。”
魏老夫人这口气就略降了降,无奈的发现,论摆大道理,她是摆不过这位王妃的。她所担心的那些事情,还是要想其他办法才行。
“到底他们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都不能再说一遍的吗?”她哼了声。
肖绛想了想,干脆把高氏姐弟虐杀小猪仔,逼疯母猪的事情说了。
最后又说,“我知道孩子的残忍是无意的,怨不得神话传说里那些妖精要想修炼成仙,都要化出原形去过童子关。可是,这时候表现出来的残忍如果不加以规范,他们就不会认识到这是一件错误的、有违圣人天道的事,也许将来也会这样对待他人。那时又将如何?王上那样正派高贵的人,又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儿女变成恶魔呢?现在如果我不伸手去管,难道让王上未来伤心吗?我相信那也不是您想看到的。”
魏老夫人都震惊了,旁边的春妈妈更惊讶,因为他们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
肖绛看在眼里,赶紧又加了把火,“我从来不反对吃肉,万物于世,有生有灭,但我绝不能容忍虐杀。这不是妇人之仁,这是天下道理。万物以自己的身体供养着人,难道人不应该有点感恩之心,不该再吃掉它们之前给个痛快吗?我听闻,那些屠户在杀猪宰羊之前都要上香供猪神羊神的,感谢它们的子子孙孙用血肉之躯让我们能吃饱。所以,您觉得瑜儿钰儿做的是对的吗?难道不应该管一管吗?王上抽他们鞭子也不是因为我进了谗言,而是要给他们以警示,为此王上都自罚了几遍鞭子,因为养不教,父之过!”
“是我错怪你了。”好半晌,魏老夫人才重新开口,声音干巴巴的,好像受了打击。
她确实没想到这个。
她从过军,知道在战场上杀敌是正确的,但在战场下就不能随意杀人是一个道理啊。
“是老夫人受了蒙蔽。”肖绛连忙说,“我只是不想孩子变得自私冷酷,真的应了那句话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那样,咱们燕北就没有未来了。”
这句话是七杀碑的碑文,传说是农民起义领袖张献忠的手笔。当然原文中杀气过重,但是她一直认为前两句说的是对的。
人若是没有感恩之心,早晚走向灭亡。
可是她没想到,她这话却像触动了魏老夫人心里的某些开关,令她老人家立即就来了精神。
“真真是我错怪你了。”她又重复了一句,同时拿起手中的酒杯,向肖绛略举了举,道,“人老了就难免糊涂,听信了小人的话。不肖王妃说,老身也必然将告诉我这番话的人拎过来教训一顿,看看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刚才的话,还请王妃原谅。这一杯,算是自罚。”
魏老夫人因年轻是上过战场的缘故,好酒。每天都要喝一点点,在这样的宴席上自然也备着了。但是考虑有孩子和肖绛,所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