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了，就好像精气渐渐流失，什么光彩都没了。

他发现老娘的白发比上次见又多了很多。

可是怎么办呢？

他对这个母亲的感情是复杂的。

如果当年她能选择抚养他长大，他是会毫不犹豫带她去省城给她养老送终。

可是没有如果。

过去的伤害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他也尽力做到了一个儿子对生他的母亲最大的容忍。

刘红霞脸上有愁容，“你弟弟富余去年考上了市里的大专学校，学会计，我原本寻思着他也算是熬出了头，可哪里想，那个冯雪丫在卫校跟一个男青年好上了，回来死活要跟富余离婚。”

罗铮静静听着。

这些事他听他姑说过一些。

刘红霞又说：“你小妹去年结的婚，嫁给公社一个教书的，我看也是个没钱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有空去看看你妹。”

“嗯。”

刘红霞说到伤心处就忍不住掉眼泪，“我真是命苦啊，早知道当初就守着老罗家过，也不至于现在还被秦家那群白眼狼挤兑。”

罗铮说道：“他们怎么着你了？”

“就是家里下个鸡蛋也藏着掖着，逢年过节买的东西也不让我知道，老二家吃鱼也是躲着吃……”刘红霞细数家里秦家儿子儿媳种种不是，大多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罗铮有些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

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五块钱给她，“他们吃他们的，你以后自己去买点爱吃的。”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找你要钱。”刘红霞嘴上是这么说，可还是把钱给收下了，“你要是愿意，我就去城里帮你带带孩子，我是你亲娘，还能比外人带着差不成？”

“你可拉倒吧！”罗铮对自己的老娘也是看得透透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刘红霞知道儿子说话不中听，也不计较，“你把熙宝给我抱抱。”

熙宝正趴在老爸的肩上看风景，然后有爪子要打扰他看风景，他就不高兴了，嘤嘤嘤拒绝。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跟他娘一个德行。”刘红霞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脾气还挺暴躁，看小孙子这么不喜欢她，她暴脾气就上来了。

罗铮剑眉一紧，“孩子不想给你抱，你说我媳妇儿干啥？”

“你媳妇儿就没说我坏话？”

“我媳妇儿忙着呢，哪有空说你坏话？”罗铮懒得搭理她。

赵石生也是个有眼力见的，拉着罗铮去附近走走，省得刘红霞这个婶子叨叨个没完。

刘红霞从儿子那边拿了五块钱养老钱，心里还是挺美的，就先回去了。

她算是想明白了，这孩子生来生去，都不如这钱来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