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忙拎着茶壶上前,将茶碗注满“孙大爷,您慢用。”
孙绍祖矜持的点点头,终于有了在山西家里的牌面,“乡下来的土财主”这顶帽子可以摘掉了。
没等多久,菜也上齐了,孙绍祖就埋头苦吃起来。
饭吃到一半,隔壁桌有食客说笑。
一个说“花兄,做人不能太孙绍祖!上回酒钱是我付的,今儿这饭你可不能躲!”
另一个说“黄兄记错了,前次游园,车马费都是我出的,不光我‘做人不能太孙绍祖’,你‘做人也不能太孙绍祖’。”
还有一个哈哈大笑指着两人道“我说你们俩够了!就为了用这句流行梗,把平时的温良谦恭让都丢了,也不怕夫子的戒尺!”
听到自己的名字,孙绍祖住了筷子,抬眼望去,见是三四个穿书生袍的少年,十七八岁模样。
“这话什么意思?”他疑惑的问随从。
随从摇头。
“去打听打听!”
“是。”随从一溜烟的出了门。他已经感觉到不妙,不敢在酒楼里打听,怕激怒主子,回家被打。
虽说这话不知是什么典故,但意思直白,也能猜的七七八八,总归不是好话。
孙绍祖忍不住又偷偷去看掌柜。
掌柜正望着那几个谈笑的学子,面上是忍俊不禁的笑容,并未发觉他的视线。
这时,又有一桌食客开起了玩笑。
一个说“别,做人不能太孙绍祖!”
对面的友人揉着黑眼圈,打了个呵欠道“怎么回事?闭了个关,满大街都是这句话。具体什么典故,快说给兄弟听听。”
那人于是将听说的流言讲了一遍,完了还评论说“这人前程算完了。”
友人摇摇头“自掘坟墓。”
孙绍祖这才明白自己的确名头响亮了,只不过是臭不可闻。
吃个饭,原以为酒楼认识的人露出的奇怪表情是因为他的不畏强权,没想到恰恰相反。
孙绍祖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恼羞成怒,酒一杯接着一杯,直喝的醉醺醺的,才在日暮时分走出了酒楼。
随从被打发了,回家的青石路走了又走,像是没有尽头。
醉眼朦胧的他没发现离家的距离越走越远。
天很快黑了,朦朦胧胧间,孙绍祖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我不走,我要见颦儿!”
“天色已晚,恕甘府不接待!”
咣当!
是大门重重关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