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凌晨,五更天刚到,贾母带着荣国府一众就早早起来,等在正堂。
有品级的穿上朝服,没品级的也是正装,个个盛装打扮,珠光宝气,环佩叮当。
贾母年纪大,睡眠少,早早起来精神很好,其他人连着累了许久,全都没睡够。
贾琏不时捂嘴打个呵欠,宝玉头止不住的往下点,就连贾政也不时眯起眼睛,一看就知道在小睡。
唯有王夫人神情激动,不见困倦。
她心里乱糟糟的,数年没见女儿,也不知瘦了还是胖了,在宫里也不知受过多少委屈,吃过多少苦头。
眼睛忍不住总想往门外看。
上回贾家接驾的时候,贾母已经当家,自然比旁人多了经验,见王氏如此,便劝道“怎么也要到辰时才能到家里,你且好好坐下,等着。”
王氏只好按捺住起伏不定的心情,乖乖坐下。
厅里是待客的地方,没有地笼,没有暖炕,只放了几个火盆,稍微坐一会,就把人冻的不行。
宝玉上下牙齿轻扣,冷的直哆嗦,忍不住往贾母怀里钻,撒娇道“老祖宗,好冷!”
贾母略有不忍,让人给重新换了手炉,抓着他的手哄道“你小时候最喜欢大姐姐,忍一会就见到她了。从前你不是天天说想她吗?”
宝玉在贾母怀里扭了扭身子,支支吾吾道“这,这要等到何时呢?”
贾母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快了,最多一两个时辰。”说着,看了看黑漆漆的天色。
院子里却并不暗。
各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
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
香炉里焚着百合香,花瓶里插着时鲜花卉。
虽说看着热闹,但下人们却静静侍立一旁,规矩森严,连声咳漱都没有。
贾珠陪坐一旁,靠着椅背,眯着眼睛小睡。
他知道不到晚上元春是来不了家里的,但不能说,没理由。
只能跟着傻等。
贾母坐了一会,等的无聊,就问孙子“珠儿,家里可是都准备妥当?”
贾珠睁开眼睛,微笑回答“祖母,您老都问了十遍了。都妥当了,且放心。”
“你大伯可是带着琏儿去了西街?”是说宁荣街街口。
贾珠点头“是。一会我和父亲也会过去,祖母且放心。”
贾母又问“珍儿和惜春怎么还没到?别晚了,还要让娘娘等。”
贾珠忙道“不会。他们心里有数。”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到,贾母不免也跟着坐立不安起来,一边让贾政贾珠去巷口等,一边起身带着媳妇孙媳妇去荣府大门外等。
此时,街头巷口都早早用毡毯帐幔等围挡严实,只等着宫中来人。
正等的不耐烦,一个小太监骑着马跑了过来。
贾母忙请人入内,亲自问御驾的消息,这会走到哪儿了,还要多久能到云云。自然也少不了塞银票。
小太监捏着荷包,知道数额不小,乐道“且早着呢!未初用晚膳,未正二刻到宝灵宫拜佛,酉初进大明宫领宴看灯,只怕戌初才起身呢。”
也就是说要晚上七点才从宫里出发,而现在才早上七点。
凤姐听了就道“既这么着,老太太、太太且请回房,等到时候再来出迎也不迟。”
于是贾母王氏李纨等都暂且回去休息,琐事全由凤姐料理。
凤姐便让管家带领太监们去吃酒饭。
这一等就是一天。
到了晚上,八点左右,一担担的蜡烛明角灯都已经点上,各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忽然,荣宁街上传来跑马的声音。
十来个太监气喘吁吁跑来拍手儿,意思是“来了”。
这是宫里的规矩。不许大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