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春熙院跟菜场一样闹哄哄的,惜春有些犹豫,反正自家也没大事,想着还是不去打扰了。
正犹豫间,贾珍的小厮甘草走了过来,笑着道“姑娘,大爷让您进去。”
惜春窃喜,看来哥哥一定留意到自己来了。
她抢过那盆金盏玉台,踩着小碎步跟着甘草往里走。
穿过院子,一走进书房里,抬眼便看到挤眉弄眼的贾蓉,他穿着青狼皮的袄子正坐在贾珍侧后方。
视线转移到贾珍身上,见他面上隐隐有怒气,正不快地望着一个穿着青布棉袍、三十余岁脸色黑红的男人。
“坐。”指了指边上的暖炕,示意惜春随意,贾珍又对黑红脸的汉子道“今年庄子上的出产怎会如此少。”说着,抖了抖手里的年礼单子。
黑红脸毕恭毕敬,行了个大礼,语气微微颤抖道“今年那条专门用来浇灌碧粳和胭脂的雪浪河缺水。”
“缺水?去年不是打了十眼深水井吗?我记得花了五百两银子。”贾珍心中不快,这笔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一个两顷的庄子一年还没这么多收成呢。
黑红脸眼皮跳了跳,忙解释道“这碧粳和胭脂只有用雪浪河的水浇灌才能收获府里用的碧粳米和胭脂米。若是用井水,那就是一般白米了,它味儿不对。”
贾蓉忍不住插嘴道“这雪浪河莫非有什么名堂?”
黑红脸冲他一竖大拇指“蓉大爷聪明,正是如此。”
“有什么名堂?”贾蓉又问。
“这雪浪河里的水是雪山融化流下来的无根水,最是甘甜养人。您想呢,这雪山上的雪不沾人气,它能不纯净吗?都说神仙餐风饮露,这雪水给神仙用也使得。用它融化的水浇田,稻子成熟后才能收获碧粳米和胭脂米这样的贡品。要不然,产量哪会这么低?”
惜春微微皱眉,若说这番话是狡辩它又有一定的道理。这两种米便是对宁荣这样的公侯府也很珍贵。可若说有道理吧,这庄头一看就不太老实,像是个狡猾之人。不知哥哥如何处理。
“为何雪浪河水少了?今年没有旱情吧?”贾蓉又问。
看得出,贾珍已经着手培养他了解府中庶务了,惜春望着少年若有所思。
黑红脸庄头脸皱成一团,闷声道“那没有。就是……就是雪浪河上游是太子妃娘家二弟小舅子的庄子,他把水给截了!”
“这庄子是今年转手的?”往年没这事。
黑红脸点头“可不嘛。老爷,明年可咋整?惹不起啊。”这最后几个字轻的几乎听不见。
贾珍神色不变,把玩玉把件的手却一顿。
似乎被庄头的一番话说服了,他微微点头“你先下去好好歇息,有安排我会另行通知。”
黑红脸嘴角微微翘起,很快又拉平,弯腰恭敬道“是,老爷。”说着慢慢退出门外。
等他走了,三人面面相觑,都没开口。
好一会,惜春才挠头道“我给哥哥送盆花。”
贾珍心不在焉地点头“这水仙养的不错,让人赏五两银子。”没错,金盏玉台就是水仙的别名,还有凌波仙子等等。
“爹,刚才那庄头说的是实话吗?”贾蓉忍不住发问。惜春也看向贾珍,无疑也想知道答案。
贾珍笑笑“真假明年派个人暗中查查不就行了。”这个床头往年是贾敬接见的,他还真不了解内情。
正说话间,有人来报西府贾琏来了,要与珍大哥哥商量年终祭祖的事。
便是在普通百姓家里,祭祖也是大事,更何况他们这些贵族?谁家的好日子不是祖宗保佑,祖辈浴血奋战来的?若是短了祭祀,那真真是不当人子。贾氏十二房相信没一个敢轻视这事儿的。
说到贾琏这个荣国府琏二爷,同人文里写的很多,大多写他有个同胞兄长贾瑚,小小年纪落水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