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瑞斯小巧的身体只剩下了半个头，它的下半张嘴已经消失了，只是还在坚持说话。

“大人……”朵瑞斯这辈子从未用如此心悦诚服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且饱含不舍。

“蠢货……”可是它想保护的大人却似乎并不领情，克罗夫特左手上的图案完全消失，支撑不住地半跪在朵瑞斯身前，“你和我签订了平等契约……你还想让我活得好好的吗？”

胡尔达·霍尔见到朵瑞斯倒下时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发现她根本无法救治克罗夫特时，她尖叫一声，扑向了莉莉丝。自然，也死在了无名光线之下。莉莉丝大声笑了出来，根本不再去看克罗夫特，只用仇恨的眼神盯着露出凄然神色的诸位魔法师。

“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家伙，从来看不上我们巫师，可怜我的瑞琪儿，死在了你们这种人的冷漠之下。”莉莉丝顿了顿，那丝伤感之色很快消失，厉色道，“现在，是你们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你竟然杀了霍尔大人和沃克大人。”这是茱莉亚第一次体会到怒火中烧的感觉，她心中愤恨与绝望交织，莉莉丝的话让她明白现场的人没有一个能活下去，所以她现在只想在能开口的时候把想说的话说完。

“你们巫师，从来都不是被迫成为巫师的，走上现在的路，都是你们自己所选择的。更何况，人们是看不起你吗？或者说是惧怕你们才对吧？难道这不是你们一直所希冀的吗？现在又在叫苦干什么呢？”

这番话让莉莉丝一滞，她想起了自己的老师在得知自己的行径之后几番劝诫她，可是，她从来没听进去过，以至于老师死后，自己再也没有可以倾述的对象。但是……难道要承认自己的错误吗？莉莉丝眼中厉色一闪，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闭嘴，你一个资历尚浅的小丫头说什么大道理呢！”说完，莉莉丝挥舞魔法棒冲了过去，而茱莉亚竟然与她旗鼓相当。或许是愤怒，或许是绝望，茱莉亚的魔力波动比她人生中修习魔法的任何一刻都要强。

陆瑶瑶站在一边，低着头看着已经失去了生命波动的克罗夫特与朵瑞斯，心中十分冷静。她做任务以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绝望，因为她看不出来自己有战胜那只巨眼的任何一丝胜算。但是，她心中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她伸出手——或许在别人看来这动作有些可笑，因为她手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只有陆瑶瑶知道，她刚刚取出了自己的弦之力——透明的七弦琴此时正摆在她面前，只待她拨动琴弦。

茱莉亚还没有落败，陆瑶瑶的手放在琴弦的那一刻，想到了一个可能——要是杀死了献祭人，这只巨眼是不是就会消失？

陆瑶瑶心中一跳，面色也开始改变，她深吸了一口气，精神力大量涌出，冲着莉莉丝而去。

一定要快，这样才能赶在巨眼反应过来之前杀死莉莉丝！但是，陆瑶瑶还是低估了神的力量。

又是那道无名的光线，但是它没有攻向陆瑶瑶，反而接住了那道精神力。

那些离体的精神力瞬间与陆瑶瑶之间断了联系，她只当是自己的计划没有得逞，静下心来，准备弹奏弦之力。

“大人……？”

那道声音如此干涩，陆瑶瑶第一反应是朵瑞斯活了过来，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了那道嗓音是浑厚而颤抖着的，与朵瑞斯有些尖利的声音完全不同。

陆瑶瑶的手一抖，心也和这琴声一样乱了。

茱莉亚和莉莉丝因为这番变故，都停下了下来，俱是惊疑不定的表情。

“大人……”

又是一声叫唤，陆瑶瑶很快意识到这声音和巨眼的声音一样是飘忽不定的，并且这声音隐隐中有些熟悉。

“叶安……”陆瑶瑶缓缓吐出胸中的浊气，长叹一口气。

那只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