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是烫手山芋，还是沾满毒药的烫手山芋！

秦初雨呆了呆，没有立刻回答。

国师举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一角，然后颇为得意地看向皇帝，似是在催促他快点下棋，莫要耽误他的时间。

皇帝将梅花顺手递给身旁的赵天安，低头看着棋盘，手指捻着黑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回皇上，正如七皇子所说，身为臣理应为皇上效忠，身为子更应为父亲分忧。子之命，本就是父母给的，为父挡箭，天经地义，又何来赏赐之说。”

皇帝落下一子后，示意国师下棋。

他两眼紧盯棋盘，身子巍然不动，似是对秦初雨的说词不感兴趣。

秦初雨垂着头，看不到皇帝的神情，她只停顿片刻，又说“可到底是拿命抵命的事，皇上若一点赏赐都没有，那些不懂父子情深的外人，少不得要说些闲话，责怪皇上凉薄。皇上是圣人，是明君，又岂能让那些人抹黑……”

皇帝这才抬头，可他看的是国师。

他那表情，好像在说又被你料中了。

国师抿唇不语，只是微微侧头看了眼秦初雨，淡淡地说了句话，“圣上面前，不必绕弯子。”

“是。”

秦初雨这才抬起头，映入眼中的，是皇帝和国师的侧脸。两张脸依旧是面无表情，谁也看不出，他们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民女以为，七皇子并非沽名钓誉之辈，他与其他人相比，他是傲气的。”

“哦？”

“如若皇上赏的都是金银财宝、田地屋舍、高官厚禄这些平常之物，民女以为，这反而辱没了七皇子的一片赤胆忠心。皇上有心要赏，不如赏些七皇子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吧。”

皇帝这才停下手，扭头看她，“你与他亲近，应知道他想要什么。”

秦初雨没有推托，低头应道“民女以为，七皇子想……想……”

“想什么？”

“民女不敢说。”

“朕恕你无罪！”

“七皇子思念母亲，亦想要一个疼他的父亲！”

啪！

皇帝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棋盘之上。

苦思冥想不得破解的困局，被他一掌拍得支离破碎。

国师淡定地开始复盘，可棋子全都被拍在地上，复盘变得困难又缓慢。

原本温暖如春的乾坤殿，也因皇帝收敛了笑容，变得阴寒冰冷。

赵天安的额头，也沁出细密冷汗。

君凰羽的母亲，玄影教的圣女，皇帝曾经最爱的女人，那个集三千宠爱为一身却被冤枉是红杏出墙，最后不得不带着身孕逃出皇宫流浪江湖的敏妃，是皇帝的禁忌！

整个皇宫，包括君凰羽在内，都不能随随便便地在皇帝面前提起她！

赵天安想不明白，秦初雨为什么偏要挑出这根刺来！

她完全可以替君凰羽要求别的赏赐，甚至可以借机提出给他讨个王爷封号，可她……

赵天安悄悄地给秦初雨使眼色，可她好像没看见，还迎上去继续说“皇上息怒！七皇子自幼丧母，又流落民间。那时他只有十岁，得以回京认父，却不能享受父亲关爱，而是蛰伏在秦府做下人，其中困苦，民女是看在眼里的！”

皇帝的神色，有微微松动。

秦初雨一鼓作气，“如果说七皇子做事有什么目的的话，民女认为，七皇子只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皇上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