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和瘟疫传播的一样快,白驼镇的百姓很快就知道孙家村被屠了的事,于是开始人人自危起来,会不会打进这里来,白驼镇有没有事。
人们都开始焦虑,无时无刻不在焦虑中度日。
一旦契丹兵打进来,白驼镇首当其冲。
这里是两军边关必经之地,契丹若是侵宋,这里是最薄弱的地带。
逃吧,可是茫茫四海去哪里逃。
能走的都走了,走不了的早已被困在了白驼镇。
这里不好,什么都不好。
可许多人就是不想走,这里是他们的根。
很多人都是恋窝兔子,外面再好也不如贫家破院。
楚大才的小酒馆,货郎毛二郎喝的微醺,胆子也大了起来“要我说,咱们大宋就得出兵。
什么以和为贵,直接开打就对了。
求着你的时候,他们什么都好说,用不着咱们了,他们就翻了脸打咱们。
要我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都怪咱们这个烂朝廷。”
泥瓦匠田三春比较理智,他低声说道“嘘,毛二郎,这说话得摸着良心。
依我看朝廷不打仗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若不是因为大宋和契丹西夏和平共处这许多年,咱们焉得能在这白驼镇活下来么。
虽说是这里的日子苦了点,可咱们也没少占了榷场的光。
说白了,契丹百姓没有错、西夏百姓也没有错。”
儿子这么一说,端着酒坛的楚大才一愣“照你这么说,咱们还得感谢契丹人了。
是他们屠了孙家村。
我说老田,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契丹人打咱们大宋,这田三春却向着他们说话。
楚大才甚是不忿,他甚至想把他赶出酒馆,让他滚蛋。
旁边毛二郎摆摆手“大才,老田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挑起战事的都是那些达官显贵皇亲国戚,与咱们这些百姓没啥关系。
我虽说做的都是些小本生意,可这些年来去西夏境内的一些村落去过不少。
咱们觉得这白驼镇够穷了吧,可起码咱们还吃得饱饭。
西夏那才叫一个惨,他们的百姓很多都住在毡棚子里,住的地方连咱们的羊圈都不如,吃的更别提了。
西夏那边的百姓,一天都是吃一顿饭的。
像是咱们这样,坐在酒馆里喝酒?
呵呵,那是达官显贵才有的待遇。”
这一点楚大才倒是颇为赞同,西夏是真的惨。
尽管他们朝廷严厉禁止,可还是有许多西夏女子偷偷跑到大宋求活路。
在边关,甚至有的一个西夏姑娘不过值一口铁锅的价钱。
嫁给宋人,不但她们自己能吃饱,孝顺的还会每年给自己的娘家人一些金钱财物。
经济的崩溃,官府的盘剥,使得西夏百姓困顿不堪。
许多光棍狗有了福利,当地很多大宋男子娶了西夏女子为妻。
这其实对于民族融合和文化交流是非要有益处的,但对于西夏来说,就是人口流失了。
是以西夏朝廷是严禁女子嫁入大宋的,可根本禁止不住。
底层的腐败,使得西夏边关榷场的官员比谁都能大捞特捞。
只要给钱,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泥瓦匠田三春的媳妇,就是从西夏买过来的,他叹了口气“西夏的百姓和咱们一样,都不喜欢打仗,他们厌恶战争,可朝廷不干。
凡是西夏男子,都必须应征入伍的。
家里没有了顶梁柱,加上繁重的赋税,西夏百姓怎能承受得起啊。”
“怎么办,你们说契丹会不会打进白驼镇,咱们要不要准备准备收拾一下跑路。”
楚大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