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临死之前想要在爱人面前留下最好的一面，不愿意给陆慎恒看见她那样的模样，就算是这样的理由这样的借口，对于陆慎恒来说，也接受不了吧？

光是想想，言清乔心里面像是突然间冒出来一只小手，紧紧的捏住了她的心脏，又酸又痛。

“灵山离京城真的太远了，我日赶夜赶，已经忘记疲倦是什么滋味了，却还是觉得灵山离京城真的太远了，我怎么追也追不上你的脚步。”

“但这还不是让我绝望的地方，更让我难受的是，我发现离灵山越近，过的时间越长，我越是会忘记我跟你之间的事情。”

“就好像有个人把你记忆擦掉，慢慢的，我会忘记了我是如何跟你认识的，如何爱上你的，如何无法自拔的，又如何跟你在一起的。到最后，我站在那座山背面的时候，我甚至已经忘记了你是如何为我生孩子的。”

“脑海里能记住的，就只是你躺在病床上红着眼睛却还在对我笑，却一句话也不说。不，或者对当时的我来说，你不是一句话没说，是我忘记了，你跟我说过什么样的话。”

陆慎恒紧紧抱着言清乔。

言清乔耳朵贴在陆慎恒的胸膛上，以更用力的方式回报陆慎恒。

她不知道这些她都不知道，一点点都没有想过，陆慎恒会这般痛苦。

“所以，站到那座山背面的时候，我对你的感情就只剩下了愤恨，我只记得你不为原由离我而去。背叛了我，甚至每日每夜都在以一种虚无缥缈的感情在折磨我。”

“所以站在那座山背面的时候，我朝着灵山看了一眼，却又回头了。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忘记了我是如何爱你的，也忘记了你是如何爱我的。更忘记了我为什么会追随你到这里，所以我便又回了京城。”

还有更残忍的话，陆慎恒甚至没办法说出口。

当他忘记了很多事情的时候，再深的感情，在他有意识的时候便会下意识的想要忘记，在他的潜意识里面，早就认为是言清乔背叛了他，背叛了他们两个人生死不离的事。他忘记了爱情的味道，也就忘记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爱言清乔。或许很多事情在他心里面当时还有轮廓，但是一旦恋爱的心情都没有了，也就会刻意的想要忘记那些，让自己痛苦又难受的轮廓。

所以到了后来，他便彻彻底底的忘记了言清乔，只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然后又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彻底的离开了他，能留给他的只有一个她连感情都传达不到的孩子。

那些痛苦，那些不敢，那些因为言清乔而离开、而产生的那些让他熟悉的，只有在深夜里缠心毒毒发的时候，他抱着几乎要裂开的头，脑子里面闪现出那些场景，他想要想起却又不能够想起的难受。

等到了第二日天亮，他昏迷了，醒过来，又把所有关于言清乔的事都忘光了。

这些年的每一夜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他爱着言清乔的时候，心里面难免的会产生怨恨，可是再恨着言清乔的时候，心里面有不住的冒出爱意。

“对不起，我不知道……”言清乔声音沙哑，想要抬起头看一看陆慎恒，却被陆慎恒捂着后脑勺，安安全全地躲在他的怀中，连一点风都吹不到。

言清乔想哭，可是这一切都是她做出来的，甚至如果时光倒流，所有的一切能够重来，她还是会选择同样的路，同样的缠心毒，同样的把陆慎恒灌倒，让他忘记一切。

就这样陆慎恒才会活下来。

她太了解陆慎恒，又十分的不了解陆慎恒，在日日夜夜的煎熬里，她都没办法感同身受。

“不要紧，言言，你不用道歉，这些事情都早已经过去了。”陆慎恒捂着言清乔的脑袋，微微低头，温暖的吻落到了言清乔的头顶，隔着厚厚的棉袍子，言清乔能够感受到陆慎恒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