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医馆(2 / 3)

小厮脆竹般的声音外像雨滴一样更显小院静谧,四周的房间无一间有烛光透出,连声咳嗽都没有,却隐隐地有一股气流压抑在天井上方。她瑟缩地抖动了一下,又阖上眼。

梅效白清晰地感觉到兰清若的恐惧。

他顺着小厮的指引将兰清若放在右边的床上,床头有一小柜,柜上有茶水壶,伸手一触,竟然还是温的,他倒了一盅扶着兰清若喝了半下。

左边床上有一个人形隆起,声息全无。梅效白忙直起腰,感觉衣摆被压在兰清若身下,他拽了两下都没拉动。

他又侧过头,小厮手里的灯笼挑在眼前也只能看清眼前的景象,梅效白伸手想接过灯笼,手指却只触到微热的沙皮纸灯罩,小厮踮起脚尖把灯笼挑得更高,眼睛却灼灼地盯着他。

“西厢房一向只给贵客住,别看摆了三张床,还从来没有住过两个人。”

到了嘴角的话又咽了下去,他侧眸深看了两眼,也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小哥,病人怎么能无人照顾。”他压低声音,屋里除了床头的茶水壶及一只茶碗外一无所有。

“放心,”小厮十分乖巧,“我有数,这个病人是高烧,用不着恭桶。”他嘿嘿两声,总算听出了点窘迫的意思。

“可这中间、、、、、”

“放心,”小厮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神医心里都有数得狠。”

梅效白心里咯噔一声,他回头看看兰清若,她的眼神有了些力气,黑暗中竟然能让他感觉到一丝犀利,两人隔着夜色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

万老神医必然有了怀疑。

“我安排个侍女,她年纪小胆子也小,日常睡觉都得有人值夜。”梅效白语气和婉却很坚持。

“不行,”小厮眨着眼睛却没丝毫犹豫地拒绝,“东西厢和正房各有一名执夜的妈妈,她们的耳朵早成了精,一点动静都听得到,放心吧,生了病自然要受些罪。”

梅效白沉吟着,不由自主地又瞥向左边,虽然灯笼的光亮把不大的厢房逼进了更幽暗的角落,他还是感觉得到那一握隆起屏住的呼吸,清浅却很真实,又想起适才老爷子的异样,这医馆显然有着不可告人的猫腻;他蹙起眉头。

“清若,你一人留下我不放心,不若还是住在姑父的府衙,离这不远。”他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复杂,原本只是脱口而出的权宜之计,若因此纠缠上其它的麻烦那可真是撞了大运。

灯笼挑在小厮的头顶,丛丛黑影压下来,他的笑脸很是怪异。

梅效白直起身,环顾四周,“这次你听我的。”

“你走吧,不用担心。”兰清若抓住梅效白的手捏了捏,冰凉的手指让他倏地一惊,她已经退烧,手指汗津津得。她声音哀怨颓废,“热了几天了,再不好怕是好不了了,我不走,神医若看我不听话不给我治怎么办。”她又捏捏他的手指,手劲异于常人,是一种决绝的期待,“我不走。”她嘤嘤地哭起来。

梅效白知她在做戏,却也只能配合地抓住她的手,“好好好,都听你的,不走。”他暗暗叹口气,留下对武仁合自然更有说服力,而他们的关系也可以往风流韵事上牵扯,若直接把兰清若带到亲戚面前,他们的关系就会成不争的事实,兰家梅家都会不得安宁。

兰清若止了哭声,呆呆地垂着头。

“我在天井坐一坐,我实在不放心。”梅效白站起来。

“没这个规矩。”小厮也不着急,笑盈盈得一口白牙。

“我没事,不用担心。”兰清若扯扯他的衣袖。

“好。”梅效白忙答应,她的声音仿佛抽尽了茧丝的蚕软得再也撑不住,“快躺下,梅虎就在小院门口,有事你只管喊。”

兰清若已没了声息。

“放心吧,”小厮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我在这里几年了,还没有老神医料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