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庭宣判,赢了!”
“哦,这倒不多见。”
沉默……
“你少抽些烟,对身体不好!”
这才不一会儿,洪大庆已经点燃第三根烟了,万良辰忍不住劝阻道。
洪大庆噢了一声,熄灭掉手中刚燃着的烟,又拿起桌面上的笔,慢悠悠地转起来。
“在深都还好吧?”
“还行,算稳定下来了!”
“饮食还适应?”
“还行,就是湿气有些重!”
又沉默……有意或无意,这对师徒要么相顾无言,要么一问一答,场景颇为尴尬。
“所里的事,你可知道?”
“了解一些,但不全面。”
“暗流涌动啊!”洪大庆叹息道:“怪我大意了,自己的师父,呵,真是好手段!”
万良辰没接话,心里想着柳梦婷去深都找他的事情,自己的师父,手段也不差。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听说你前天帮程永波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万良辰一愣,默默点点头。
他丝毫不怀疑洪大庆在所里的“影响力”,风吹草动恐怕都难逃他的耳目。
“为什么?你该知道他怎么对我的!”
“我知道,可是马小玲是我朋友,我不想让她被所里开除!”
洪大庆盯着万良辰,似在审视他是否说谎。
“妇人之仁!你怎么不先跟我商量?”
“当时情况紧急,你也不在所里。”
“你知不知道,这是扳倒程永波的绝佳机会!”
洪大庆对程永波恨之入骨,每分每秒都在想着干掉他,可他教导出来的徒弟竟然胳膊肘往外拐,怎能令他不气愤!
万良辰忍不住反驳道:“难道为了一己私利,就可以不顾他人死活,不顾律所的安危了吗?”
浙江天盛的案子如果不能妥善解决,金城律所必然面临客户的追偿,赔钱倒是小事,招牌毁了事大。
洪大庆已经气红了眼:“妇人之仁!他们夺权时,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啊?”
洪大庆身为燕京市律师协会的副会长,长期是诸多同行的楷模,也是金城律所的骄傲,又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万良辰叹了一口气,是是非非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事已至此,安安分分做律师不好吗?”
洪大庆嗤笑道:“安安分分?良辰,你可知道,近三十年来,我们律师业如同这个国家的经济一样,已经蔚为壮观起来。
十数万律师,上百亿收入,无数香车、豪宅、美女……按说,看到这幅风景,我该尽到一个同僚的本分,绽开幸福的笑脸,摆出一副乐在其中的姿态,为律师的美好生活高歌一曲。
但是,很抱歉,我唱不出来。在我看来,所谓人众钱多的壮丽景色,只是一幅大观园式的虚像罢了!你可知为何?”
万良辰隐隐约约能猜到洪大庆想说什么,但还是摇了摇头。
“缺少精神内核!”洪大庆继续道,“在普通刑民案件中,律师无论怎样为当事人张目,尚不至于引火烧身。
倘若置身敏感案件,触及公权的颜面,忤逆公众的偏好,则律师的命运亦岌岌可危。
前些天闹得沸沸扬扬的‘职业报复’案件,大致可以说明当政者对律师的容忍态度——可以过小日子,却不能有大作为。
当岁月的尘土散尽,你能看得见因为安安分分而非政治原因留下的律师脚印么?”
万良辰沉默了良久,“好音以悲哀为主”,似乎仍将是我们这个职业历久弥新的命运。
可是,这跟你一心想做律协会长有什么关系?<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