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大门“咣当”一声被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形容枯槁、衣着单薄的老人。
冷风无情地穿透他骨瘦嶙峋的身躯,老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二十年牢狱之灾,将他摧残得似秋日的梧桐,头发花白而稀疏,面容焦黄,布满皱纹。
他用依旧炯炯有神的眼睛打量着在路边等候已久,有些发福的儿子,以及儿子右手轻轻搂着的儿媳,他笑了起来,露出泛黄而松动的牙齿,这一下显得眼角皱纹更深了。
袁强见老人出来,就和何惠敏停止了交谈,快步奔到老人面前,离两步远时又停了下来,他快速脱了大衣给老人裹上。
老人只是木讷的配合着袁强的动作,笑着,却已泪流满面。
“爸!”袁强一把抱住老人,哽咽起来。
老人丢掉手里的包裹,用消瘦的手轻轻拍着袁强的背,声音沙哑地应道
“强子,我回来了!”
何惠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袁强说道“快让爸上车吧,外边冷!”
袁强松开父亲,一把拉过何惠敏,对父亲道“爸,这是惠敏。”
老人用袖子擦了眼泪,和蔼地笑道“好孩子,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爸,您说的这是哪里话。”何惠敏有些不好意思道。
老人又朝车的方向望了望,袁强见状,连忙说道“妈没来,她在老院子等你,等你回家……”
“好~好~好,我们回家。”
……
车子驶上京开高速,不多时就进了市区,父亲看着车窗外车来车往,高楼林立,不由感慨道
“过得可真快,一晃二十年了,燕京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这一切呐,看着是那么的熟悉,可却又感觉有些陌生……”
“爸,国庆节的时候我带你和妈出来逛逛,看看燕京这些年的变化。你看,那栋楼……还有那栋……都是这两年刚起的。”
“这个是新建的公园,晚上很多人来这跳广场舞。”
“广场舞?”
“就是以前的迪斯科……”
“哦,原来是跳迪斯科的姑娘长大了……”
……
不多时,车子从西二环右转上了平安里西大街,再往前走到地安门西大街,然后左拐进入地安门外大街。
袁强刚要开进方砖厂胡同,父亲示意他停了下来,说道“巷子里不准过车。”
袁强笑道“现在可以了。”
父亲摇了摇头道“我想走着回家,那样感觉真实。”
袁强将车停在了路边,三人下了车。
袁强和何惠敏跟在父亲后边,徐徐朝胡同里走去。
时间刚过五点,胡同里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
放学的孩子欢快的奔跑着、嬉闹着。
路边的摊贩忙碌着,叫卖着,全燕京最好吃的炸酱面就在这条胡同。
父亲似乎又回到了上世纪80年代末,那个刚刚迎来改革开放,外地人涌入,老燕京缓慢发生变化的时代。那个与她暗送秋波、眉目传情,偷偷手牵手漫步巷子的傍晚。那个令他一次次从梦中惊醒的雨夜……那个宣判他无期徒刑的法庭……往事一幕幕闪现脑海,心酸而感慨。
不过,终于回来了。
突然,父亲停下脚步,注视着那个站在胡同拐角,眼中含着热泪,令他魂牵梦绕、日夜思念的人。
当年把酒高歌的男儿,拒不认罪的硬汉,再也压抑不住汹涌的情感,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紧紧抱住娇瘦而身躯抽搐的她。
两人相拥而泣,久久不能自已。
……
唐薇目送孙董离开公司后,收拾好桌面,就拿着手机往电梯间走去。
“不敢在午夜问路
怕走到了地安门
不想再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