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看着她一脸的困顿,眉心紧蹙,知道她又说到坎子上了,松了松口,慢条斯里的问“您知道陈俊臣喜欢画画吗?”
她点头,脸色缓了缓。
她接着问“那他有向您提出要去学画画吗?”
一听,心头满是荒凉,再看她冷然的双眼,稳住不跳的眼皮回“提了。”
“所以,您一口拒绝了,不分青红皂白,坚持自己的想法。”
直接用了肯定句,不用疑问句,因为她又猜到了。
陈老师叹了一下,“都说亲生的娃上赶着的鸭,怎么到您这里,都变成散养的鸭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后妈呢。”
她眼皮一垂,手底发汗。
陈老师继续,脸上是不冷不热,“若是家庭条件不允许,若是孩子不喜欢,那没得说。
可是我就疑惑了,孩子提出来要去学画画时,您怎么不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您把您的想法强加给他的时候,您不给他做解释的时候,您一口否决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心里也会难受的?
我劝您,他大了,有关他的事,还是商量沟通过后,再做决定,不要让这种简单的沟通商量变成孩子眼中的奢侈,长此以往,我相信,他会离您越来越远的,不信,您就等着瞧吧。”
陈俊臣妈妈双眼一提,指尖贴紧掌心,细汗淋淋。
陈老师别过脸去,眼光处依然是那幅宣传栏,日影折射着它的光,亮亮闪闪。
她边看边语“我觉得您应该跟杨开明妈妈多接触沟通,您俩应该中和一下,这个时代啊!”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果然是两极分化对比强烈。”
她心底一沉,正想再替自己解释两句,陈老师霍地转眼过来,“今天,我作为陈俊臣的班主任,把该说的都说了,我自认为尽到自己的责任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是您的事。”
她垂手掸了掸衣角的灰尘,转身一走,目不转睛。
走出两步,想到什么,斜了斜身子,“以后,我不会再主动给您打电话,发短信了,许是陈俊臣,我破例了一次,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了。
若是有什么班级通知,我会在班群统一发放消息的,至于您能不能看到,那就是您的事了。
我从来不惯家长单独对待的毛病,您有您的忙,我有我的事。
因为,对于学生来说,家长和老师,责任是双方的,各自安好吧。”
端正脚步,缓缓而去,看得陈俊臣妈妈脸色麻木僵硬。
她竟然连给自己说一句再见的机会都不给?
她经常这样甩脸给家长看吗?
还是只对自己这般?
哎!陈俊臣啊!
她手一捂胸前,突然,陈俊臣一个名字在心内炸开了锅,钻上钻下,钻得她心慌脑疼。
陈俊臣,陈俊臣
妈妈这样做到底错了吗?妈妈也是这样子成长过来的,不管不顾,自生自灭。
这种原生家庭的孩子不好吗?
细细思来,自己所有的过往,都是自己处理,父母永远在远方。
默默的远离,一声不吭。
她已然习惯,思想也落叶生根在心里。
可今天这么多的对话,她心思松动起来,对还是不对?
不断徘徊着,搅动着。
她带着混乱的想法开始下楼,脸色阴沉得如三月的春雨,绵延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