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舟因为承受衣珣昙跳下来的冲击力，微微沉了些，船底形成一波波的涟漪。

衣珣昙踏稳木舟后，开口说「老伯，谢了。」

可是当她抬头才发现笠帽下的脸竟然如一张白纸般平滑！

没有脸！

那她刚才在水影看到的是？

「哈哈，惊讶吗？」

摆渡人看见她的反应不怒反笑。

他徐徐拿起船头的酒，仰天畅饮，又继而把酒杯剩下的酒倒在滚滚水流里。

木舟开始向前行走。

「人生如梦，一尊当应还酹江月。」

「老夫没有姓名，甘愿在此地当一生的摆渡人。」他声线沉郁，开始向衣珣昙诉说自己的情感。

摆渡人突然语气低落，双颊发热胀红，不知是否因酒的关系模糊了视线，对着前方的方向就开口说话，可衣珣昙却在另一侧。

他单手捧起脸颊，另一手又执起放在船头的最后一杯淡酒，举杯邀约，衣珣昙见此情况并没多言，伸手接杯。

因为没有五官，他的手始终摸不了脸上的凹凸起伏，为此他有点沮丧。

「我曾经很在意自己这光滑的脸过去是何模样，可惜一日复一日，答案终不归矣。」

他突然一把抢过衣珣昙手中的酒，酒入豪肠，昏昏沉沉，不耐烦地拨手，似乎这样能赶走那些烦心事。

「但那都是过去了！过去的事了！」

「我曾经是谁，曾经有什么的成就，曾经拥有怎样的脸红，都通通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缅怀过去干什么！沉溺于过去的悲伤做什么！」

摆渡人开始语气激昂，乘酒假气，双手胡乱舞动「活在当下才是王道！放眼未来！哈哈哈哈！」

衣珣昙看见他摇摇摆摆的步伐险些踩进水中，急忙伸手扶着他的手臂站稳「你醉了。」

「不，我??我才没有醉！」摆渡人跌跌撞撞到船边蹲下去，白纸的脸竟然在水中一圈圈的涟漪中映出一张老人的脸，正是衣珣昙先前所见的老伯。

「哈哈哈！醉的是世人！」

摆渡人疯疯癫癫，指着自己倒影的脸，虽然没有五官，却听得出他开怀大笑。

「你怎敢肯定自己是清醒的？」

在旁的衣珣昙正想一探究竟，水上的老伯脸孔突然被一阵水花溅散。

过后，水面竟然再次出现脸孔，可这个脸孔竟然非常陌生。

「这是谁的脸孔？」衣珣昙问。

「你说呢？」

衣珣昙皱起眉头，转头问摆渡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着急，再仔细看看。」

衣珣昙重新靠近船边，却倒影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脸。

非常惨白，如同白纸，这正是布娃娃的脸！

可是此时那水影闭着眼，脸上没有血迹，干净异常，竟增添几分祥和宁静。

电光火石间，衣珣昙突然发觉到老伯的脸，竟与布娃娃一样像——

白纸！

她被突其如来的想法吓得一个激灵，猛然警惕的倒退几步「你究竟是谁？」

摆渡人扁起嘴，困惑的嚷嚷，比手划脚「娃娃，不是告诉过你了吗？过去的我不重要，现在只是逍遥自在的摆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