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熙攘喧闹的此岸酒馆,今日只坐了一桌客人。
酒馆掌柜恭敬地侍立在一旁,亲自为这桌客人添茶倒水。
桌边共坐了五个鬼。靠近门边的两位高大健壮,腰挎长刀。三个没带武器的,都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主宾位坐的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鬼,裹着幞头,穿着圆领窄袖袍衫,白面长须,眉目端正,像是国画里的古代文官。
“抱歉,我不知道今天这里有贵客包场。打扰了!”
雷阳看见这阵仗,立刻意识到这几位应该是阴司职位比较高的官员。他不想节外生枝,道了句歉,拉了瑶雪就往外走。
那位主宾微微皱了眉,问道“活人怎会在此?”
雷阳一惊,还未答话,已被那两个带刀的鬼卫拦住了去路。
他握住了袖中的铁链,却迟迟没有挥出。
那两个带刀鬼卫虽然高大,但修为只算普通。雷阳忌惮的,反而是那位文官模样的主宾。
但凡生灵,无论人、鬼、妖、魔,都应该有作为生灵的气场。有经验的玄师,通过探查对方的气场,可以判断对方是否是修行者、修为有多高。
可雷阳在这位主宾身上,竟然探不到任何气息,仿佛对方根本不是活物。
这位文士模样的鬼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就像一块磐石,经历了千万年的风磨水洗,任外界地覆天翻,他也漠然不动。
雷阳摸不清对方的深浅,又带着三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同伴,不敢贸然动手。他想着双方没有正面冲突,打算说点什么转圜一下。
还没等他开口,那位主宾又问温霞和郭印之“你们两个,死后为何不曾在阴司登记?”
郭印之年纪较长,性格也最沉稳。他不卑不亢地答道“我们刚进入鬼界,就遭到逆刑的伏击,接引我们的鬼使被打跑了。我们原本要被逆刑掳去逆刑做兵丁,幸而遇到雷阳和瑶雪,才逃过一劫。”
“这些我回头一查便知真假。但你们未在阴司登记造册,就是孤魂野鬼,我只能依律处置。”
那主宾轻轻一挥手,两个鬼卫已经上前按倒了温霞和郭印之。
瑶雪想去帮温霞,也被那鬼卫推了个跟头。
“至于你们两个活人……”那主宾说着,用左手在空中做了一个虚握的动作,仿佛在抓取什么东西。
雷阳和瑶雪的头顶各自浮现出一片半透明的纸笺,飘悠悠地朝他飞了过去。
那主宾将两张纸笺拿在手里,浏览了一遍,摇头叹道“你二人阳寿都未到尽时。但依照阴司律例,你们既擅自来到鬼界,我就不能再让你们回去了。”
他手腕一转,右手中已多了一支沾满朱砂的毛笔,立刻就要在那两张纸上勾画。
“崔判,请先听我一言再落笔。”一个平和中正的男声凭空传来。
崔判的笔停在了离纸笺两公分的位置,像是被空气墙阻隔,再也落不下去。
他面色不变,对着墙角的一处空地打招呼道“岱先生,许久不见。”
一个男子从酒馆的角落里现出了身形。
他身材高大,方肩阔背,容貌年轻俊朗,气质却极其沉稳老道,行则从容舒徐,静如渊渟岳峙。
这位岱先生是此岸酒馆的老板。雷阳他们在这酒馆住了三天,听了一些关于岱先生的传说,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身。
据说这位岱先生是上古大神东岳大帝的后人,本领深不可测。阴司颇为忌惮这个实力强大的“神二代”,管是不敢管的,一向都是恭恭敬敬地哄着供着,只求他不给阴司添乱。
这位岱先生却是个闲散淡泊的性子。作为东岳大帝的后人、当今鬼界唯一一个能长住在蒿里山中而魂灵不灭的老鬼,他一直在蒿里山中结庐而居,业余爱好也就是开了个这酒馆,听往来的鬼使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