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很晚,驿馆大堂里面只靠几盏烛火照明,加之人影晃动,根本看不实在。
听到楼下的动静,住在楼上的客人们并没有全部出门,几位女客更是只把门开了一条缝打探情况。
魏瑧也没出去,但是她所在的房间刚好有窗户可以推开看到楼下半个大堂。
晕倒那人是个孩子,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是藏身在某个商队的货车厢下面到驿馆的。估计又累又饿,加之藏身之所连翻身都不可能,是以才偷摸下车就晕过去了。
“这是哪家的孩子,你们可认识?”
搬了孩子到大堂的人出声询问,却无一人认识他。
甚至还有商队的人直骂晦气,说要将他丢出去喂野兽。
“你这黑心货,不过是个孩子,又没吃你的用你的,如此心狠,当心有孽报。”
驿馆老板娘拎着水壶过来,砰的一下把水壶放桌上,指着那商队伙计就开骂。
“大宝小宝,过来帮忙。”
她回头叫了自家俩儿子,把这孩子搬去后面厢房。
“老板娘,这人来历不明,你若是收留他,万一惹上事端,可与我们无关。”
那被蹭车的商队管事皱眉道“他扒车来此,说不定是想要混入城中。不敢光明正大,怕是没有路引户籍,老板娘你心善,可也得防备着点。”
“我晓得咯。”老板娘满不在乎的拍拍手,“这屁大点的孩子连只鸡都杀不了,能犯什么事。无非是家里呆不下去了。等他醒来我好好问他,若是说不清楚来历姓名,便将他交于衙门就是。”
“如此甚好。”商队管事也觉得这样可行,便让人好生守着车和货物,自己上楼歇息了。
魏瑧看了一会儿便关上门,只是觉得老板娘看上去凶狠面相,倒没想是个心善的人。
一夜无话,次日凌晨,同屋的两位女客便跟魏瑧道别,她们还得跟随商队赶路,去往下一个县城。
魏瑧用水洁了面,忍着没有牙刷牙粉的痛苦,下楼找到二姐夫,吃完早饭便打算出发。进入府城还得排队受检,折腾下来至少一个多时辰,不早点出发,到了约好的地方只怕都过午了。
刚吃上呢,就看到老板娘的小儿子牵了个半大小子出来。
那人面黄肌瘦,看上去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他不会说话,哪位客官能帮帮忙,跟他比划比划?”
这能怎么比划?这年头可没有手语,那人也不像是会识字的模样,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似乎声音大些都能把他吓晕过去。
魏瑧不知道为何心里一软,抬手招呼他过来自己这边。
手语她没系统学过,不过大概的比划她还是比其他人要强些。
特别是她能蘸水在桌上画出小人儿,加之一些肢体语言,总算能跟对方稍微沟通一下。
连比带划老半天,她才把对方的基本信息搞懂。
“他是说他当年被拐子卖到山里,现在逃了出来,想找到自己家人。因为没有钱,就扒了车,这会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家在何方了。”
那孩子咿咿呀呀的比划着,还露出手臂和腿脚,上面很多淤青和伤痕。
“这些天杀的拐子。”老板娘杏眼一瞪,“你跑出来也好,就是这找不到家人,你上不了户籍,只怕会被当做流民对待。”
流民没有土地,找不到活计,只能捡人家不要的东西填肚子。运气好能让不挑剔的主家雇佣,得些钱物,勉强能混个温饱。
魏瑧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善良的人,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孩子的一瞬间,就觉得挺心疼的。特别是知道他是被拐子拐走的可怜孩子之后,这份心疼就被放大的数倍。
“二姐夫,要不,我们把他捎带去府城?问一问当年可有被拐的孩子,若是不行,我们那儿不是还缺伙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