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痕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宋国公眼眸沉沉地道“何况,老臣不是危言耸听,便是这是一场赌博,也是一场有八成几率会输的赌博。
便是我们侥幸赢了,被留下来直面胡人的肃毅伯世子和其他将士又怎么办?这是让他们用宝贵的性命去为舞阳侯拖时间啊!
不管结果怎样,肃毅伯世子和那五万将士,都很可能会被牺牲,这样的牺牲太惨烈,在有其他更好的法子的情况下,不值当!”
姬无痕紧紧抿着唇,见宋国公激动得脸红耳赤,终是无奈地道“那……本王再努力劝说一下皇兄……”
“我们一定要阻止陛下,璟王殿下,这真的不是开玩笑。”
宋国公眼神严肃,再三强调,“明天老臣会再聚集一众臣子进来请殿下三思,这个命令万万不可以下,一旦下了,大楚就危在旦夕了!”
宋国公叮嘱完姬无痕后,才离开了皇宫。
走到宫门口时,他才发现他的小儿子蒋勤来接他了。
“爹,”蒋勤走上前,看到宋国公脸上的疲惫,剑眉一蹙,“娘不放心您,嘱咐儿子来接您回府。
您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用得着那么拼吗?朝堂上的事,自有其他臣子忧心。
娘可担心您了。”
“臭小子,你这是在说爹老了?爹便是老了,要把你打趴下的力气还是有的。”
宋国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在侍从的搀扶下上了马。
蒋勤嘿嘿一笑,也利落地翻身上马,宋国公看着儿子漂亮矫健的动作,默了默。
确实老了啊,如今他上马还要人搀扶,不比当年了。
可是,有些事,他不站出来,就没有其他人能站出来了。
“勤儿,”宋国公驱使着马匹慢慢往前走,道“你们三兄弟可怨爹?”
当年,他的大郎和二郎,一个已是做到了执金吾的位置,负责整个浔阳的治安,一个在北军任屯骑校尉,前途一片光明。
然而,因为他不愿意屈服于谢兴这样的小人,他们先后随他辞去了身上的职务。
他的三郎,更是刚在军队中崭露头角,便被迫回到了家中。
虽说他从不后悔让他们这么做,但,他们的人生确实被白白耽误了。
“我若说怨,爹难道以后就不会打我了?”见宋国公皱眉瞪了他一眼,蒋勤嘿嘿一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是吧?
与其在谢兴那样的狗贼手下做事,我还不如待在家里舒舒服服地陪一下爹娘。
难道我还能像魏远那头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一般,自己出去另立门户?”
宋国公一愣,沉着一张脸,良久没有说话。
蒋勤见状,连忙暗恨自己说错了话,爹这些年最忌讳的话题就两个谢兴和魏远。
他连忙道“我不过是开玩笑,我是在遗憾没有早些找机会把那臭小子狠狠打一顿,如今他又跑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有机会。”
宋国公却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到了宋国公府,才硬邦邦冷冰冰地吐出一句,“以后,休要再在我面前提那小子。”
蒋勤微微一愣,没说什么。
爹当初是真的把那家伙当成半个儿子来养。
付出的感情越多,在被背叛的那一刻,才会越痛心吧。
……
当天晚上,一如既往在辰时末上床睡觉的宋国公,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国公爷,大事不好了!圣上连夜派人八百里加急,下圣旨让肃毅伯世子调兵!”
宋国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久久无法回神。
他原本还以为圣上只是情绪不稳定,却没想到,他会直接瞒住他们所有人下圣旨。
圣上,疯了!
他急急地下床穿衣,只是心里一片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