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歌冷着一张脸,慢慢地看了看福公公,又看了看由始至终安静地坐在床边的太后。
方才那些跟着福公公的宫人,此时都不见了,本来便宽敞的永安殿寝宫,因为只有他们四个人,显得空落落的让人心慌。
福公公突然动了动,仿佛要朝她走来,陈歌先发制人,冷冷地一笑,“福公公怎么能说没有骗人呢?最后会死去的人,明明只有我一个。”
福公公微微一顿,一脸意外地看着她。
太后眸色微动,终于不再像陈歌刚进来时见到的那个毫无生机的冰娃娃,脸色微冷。
陈歌不露心神地把右手轻轻搭在了左手的金镯上,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着,以让面前的一切,最大限度地进入她的视线。
一边退,还一边不时地咳嗽两声,维持着跟方才一样的虚弱神情。
她此时的脑子在高速运转着,分析着眼前见到的一切。
目前的情况,有一点是很明显的,今天把她骗进宫中的,就是太后,而福公公不过是帮太后做事的人。
然而,瞧太后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哪里有一点将死之人的悲凉?何况,她也想不出她要杀死自己和翊王的理由!
如果说是因为她对翊王的病死心了,要跟着自己的孩子一起去死,那她又为什么煞费苦心地把她骗进来?
让她跟着他们一起死,有什么好处?
而且,上一回,她明明已是知道导致翊王变成这个样子的原因还有一个肝脏中毒,而那个毒很可能是人为下的,她那时候也分明在怀疑是谢兴和谢兴操控着的太医让她的孩子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歌嘴角紧抿地看着不远处的太后,忽然,她因为看到了某样东西,瞳孔猛地一缩。
福公公紧盯了陈歌一会儿,忽地阴恻恻地笑了,“燕侯夫人不但医术高超,还聪颖过人,也难怪谢丞相千悔万悔把夫人赐给了燕侯,还要那般千方百计地把夫人留在浔阳呢。
只是,洒家也没有完全骗人,燕侯夫人身子不好,不如坐下好好歇歇吧,燕侯夫人不用害怕,到时候黄泉路上,有咱们翊王殿下陪着您,那可是大大的殊荣。
有您跟着翊王殿下,太后娘娘跟洒家心里也放心了……”
他边说,边抬脚往不远处的一个屏风走去,竟从屏风后面拎出了一个水桶,开始有条不紊地把水桶中的液体泼洒到了寝宫各处。
霎时,一股刺鼻的气味扩散在了空气中,陈歌的心狠狠一沉。
是煤油!
难怪她总觉得,今天永安殿里的熏香浓郁得有些呛人,原来竟是为了遮掩煤油的味道!
而现在,煤油被泼洒到了寝宫里的各个角落,连熏香也无法掩盖那股快速弥漫开来的刺鼻味道了。
陈歌双拳紧握地瞪着福公公做着这一切,忽然冷笑一声,看着太后道“太后娘娘,都说虎毒不食子,我倒想问问您,亲手把自己两个孩子杀死的感觉,到底如何?”
太后身子猛地一颤,嘴唇微抖地看着陈歌。
福公公手上的动作一顿,一脸的不敢置信,忽然厉喝道“燕候夫人,休要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翊王殿下肝脏中的毒乃是人为,给他下毒的人就是你吧,太后?
也就只有你,才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地日积月累地给已经驾崩的圣上和翊王殿下下毒,毕竟,谁会想到,对他们下毒的竟然是他们血浓于水的亲娘呢!”
陈歌仿佛手脚无力一般轻轻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冷声道“我虽然不知晓圣上驾崩前的状态,但我在给翊王殿下诊治时,偶然间听到翊王殿下身边的侍婢说,翊王殿下如今的模样,跟圣上驾崩前越来越像了。
不管是越来越暗黄的肤色,还是所剩无几的精气神,这都不是单纯的哮疾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