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了,无论是薄有资产还是囊中羞涩,人们都走上街头采买年货。
茶摊肉铺、酒肆当铺,每一处都挤满了人。
路口处那家卖肉馒头的摊子占尽地利的便宜,那些兜里有些余钱的人逛累了、买好了,就会花上三文钱买上一个热气腾腾的肉馒头填肚子。
肉馒头的香味传出老远,吸引着一群小乞儿围着摊子打转,却不敢靠得太近。
卖肉馒头的王大娘可不好惹,会拿菜刀砍人的。
一处卖粗茶的茶摊,条凳上坐满了人。
两个面容寻常的男子默默喝着茶水,眼角余光偶尔会从某处扫过。
他们是五爷云动的人。
三日前他们的人就守在这里,每日都会换几张新面孔,为的不只是躲进那处屋舍的叛徒平栗,还有刺杀流清县令的那方势力。
五爷说不可轻举妄动,引出那方势力才是大都督的目的。
此处龙蛇混杂,人来人往,若是平栗不出现,根本揪不出那方人来。
可平栗的耐心未免太好了些,三天来一直没出过门口
听第一批跟来的弟兄说,三日前平栗只买了六个肉馒头。
想到肉馒头,一名男子悄悄扫了扫不远处卖肉馒头的摊子。
热气腾腾的肉馒头,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只能看看了。
墙根处残留着积雪,地面一片泥泞,几个闲汉无聊用脚尖玩着泥巴。
这样的闲汉在东城随处可见,或是街坊邻居都熟悉的某家不成器的小子,或是流落至此的外乡人,并无人多看上一眼。
闲汉们眼神闪烁,四处寻觅着目标,若是遇到一瞧就好欺负的,或是找到机会寻个事,一日的吃喝就有着落了。
当闲汉的图的就是一口吃喝,打家劫舍这么威风的事还没胆做,只能悄悄憧憬一下。
其中一名闲汉是张生面孔,看穿戴举止与其他闲汉没有什么不同,就连贪婪浮躁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只是偶尔视线会扫过某处,眼底闪过凌厉的光。
茶摊旁有个算命摊子,瞎了眼的算命先生从不见开张,干脆大半时间都在懒洋洋晒太阳。
那双浑浊没有焦距的眼睛偶尔会望着某个方向出神,有时候是肉馒头铺,有时候是破旧的屋舍,还有时候是茶摊、墙根。
几方人默默等待着,无形较量着耐心。
平栗在破旧的门后静静立了一会儿,才伸手放在门栓上。
他许久不曾有过这种犹豫了。
或许是多年的养尊处优,他以为处在这样的处境能游刃有余,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担忧、惊惧、怀疑……种种情绪积压在心头,令他举棋不定。
到这个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早已失去了多年前为了一个肉馒头拼死的勇气。
门栓就是一块横木,单薄脆弱,与这破旧的木门一样其实挡不住什么。
平栗把门栓抽出,拉开了门。
义父或是那方人若是发现了他的踪迹,一道破门哪里挡得住。
门外热闹喧嚣,对面屋檐的积雪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有些刺眼睛。
平栗眯眯眼,一时竟有些不适应。
他不敢在门口停太久,那样就太奇怪了。
平栗整理一下心神,表情镇定走了出去。
扫一眼四周,挑担的货郎,推独轮车的老汉,挎着提篮兜售鸡子的农妇……杂乱中透着有序。
平栗一颗心稍稍安定,快步走向肉馒头铺。
茶摊处的两名锦麟卫对视一眼,非但没有动,反而又续了一杯茶,眼底却多了兴奋。
可算没有白等,吹着寒风喝了这么多粗茶都要闹肚子了。
恰好一人走至算命摊子前,让瞎了眼的算命先生摸骨算命。
算命先生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