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犀回到寝宫,服过药汤后并未休息,命所有奴婢退下,只留石头一人,吩咐道“准备一身低调些的衣裳,我要出宫。”
茅石十分费解“帝尊要前往何处?”
“去见仙界林泽”,楚灵犀说话间转指放出绯红传音蝶。
女帝心海底针,茅石委实猜不透,脸上挂满大大的问号“咱们到底…到底要不要和玄武族开战?”
楚灵犀并未直接回答,只道“你协助勇将排兵布阵,将宫翔等不甚可靠的投诚兵将编入先锋营。”
茅石稍稍明白其意“帝尊是想借玄武族的手,把这些小人都除掉吗?”
宫翔本是为废物楚一鸣卖命的爪牙,心术不正,作恶多端,后见楚国主父子无力扭转败局,便毫不犹豫地叛主求荣,转投入妖女战神的麾下。
此等无耻小人,昨日为了保命而背叛楚一鸣,明日就有可能为了荣华富贵而出卖楚灵犀,这般不忠不义之徒,仅可做利用工具,一旦失去价值,便要立刻除杀,不留任何隐患。
不过,干掉这些人时要用些手段,需营造出一种假象,不是楚灵犀不重用投诚之人,而是他们命薄无福消受。
往昔楚州朝堂黑幕重重,即便是才德兼备之士,往往也无法通过正当路径入仕,若想在朝中求得一官半职,很多时候不得不向恶势力低头,违心加入楚国主、楚一鸣或令狐国舅的阵营。
如今有了弃暗投明的机会,大家自然想向女帝表忠心,以得重用,但因担心新帝性情暴虐、赶尽杀绝,所以绝大部分旧官直到目前还持观望态度,明智地做好两手准备,一边等待重新入朝为官的机会,一边做好举家逃亡的准备。
如果楚灵犀下令斩杀宫翔等投诚小人,其他可堪大用的旧官很有可能会因此而生惶恐之心,宁可避世隐居保全性命,也不愿重回朝堂施展才能。
可是,茅石转念深思,又觉此法极不妥当“有很多种办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宫翔等人,何必非要走与玄武族大动干戈这条路呢?”
楚灵犀郁闷抱头,一声长叹“一想到仙界会死很多人,我就忍不住心痛。”
“仙界损兵折将,帝尊为何要心疼呢?”茅石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您是不是重回旧躯之后没有恢复好…所以…那个…神智收到了影响,要不然属下多寻几位名医为您好好诊治一番?”
他的真心话本是——“帝尊你的脑子瓦特了吗,妖界至尊为仙界的失败而伤心,传出去定会被人笑掉大牙!”
奈何作为臣子,他不便直接讲出“脑子瓦特”这样大不敬的言辞,所以卡壳之后改成了委婉的“神智受到影响”。
别说是石头,连楚灵犀都觉得自己疯了,从听闻军报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开始莫名地痛,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陌生感觉,与失去哥哥的悲恸心碎不甚相同。
她生生琢磨了大半刻,终于有了头绪,这很像是话本之中正义英雄所怀的高尚情操——心有大爱,悲悯苍生。
楚灵犀高度怀疑自己中了邪蛊,她的人生定位是霸业枭雄,杀楚家亲族时眉头都不多皱一下,仙界死多少人管她屁事。
当然,比起中邪,更为靠谱的解释是——
她深深中了柳芽的仙毒,这类大爱大义的情怀,相当符合仙界的主流价值观,她入梦时曾在华胥的课堂之中听到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人生境界突然不合时宜地高了起来,这令楚灵犀苦恼不已“我虽然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但心境仿佛仍与柳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想到仙界即将大乱,就莫名其妙地特别难受,心比刀砍斧凿还要疼。”
她原以为可以完完全全地做回自己,怎知还是逃不脱柳楚的人设,即便魂灵离开了柳芽的肉躯,思想依旧深受其感染。
没有重生过的茅石无法理解她内心纠结